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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飯店的路上，張斌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閒聊，什麼生意咋樣？一個月賺多少錢？交沒交女朋友之類的話題。
葉鳴也都一一敷衍著回答了，這種看似關心，實則帶有目地性的聊天，他其實很反感。
他要實話實說，人家還不愛聽，認為你在吹牛逼。
要說自己混得很差，表面上能安慰你幾句，心裡指不定咋嘲笑你呢。
人性最大的惡，就是恨你有、笑你無、嫌你窮、又怕你富。
同學關係本應該是單純的，可一旦走向社會，基本上也都變味了。
雙方再次見面，就打量對方身份、地位、從事哪個行業。
以此來判斷，是自己給對方跪著，還是讓對方給自己跪著。
“賣早點很辛苦吧？”
尹欣蕾突然問他。
“還好，習慣了。”
葉鳴回答。
“別那麼拼命，平安健康才是真。”
尹欣蕾轉頭衝他笑笑：“簡簡單單，快快樂樂就挺好。”
葉鳴看得出來，這是她心裡話，還帶著些許的關心。
張斌有點吃味，酸溜溜道：“親愛的，你就別瞎操心了，鳴子將來肯定有前途。”
“我估摸著啊，這早餐連鎖店，很快就得開到濱海來了。”
“五年之內成立公司，接著再上市，咱鳴子搖身一變，那就不是小老闆了。”
“以後再見面，都得尊稱他一聲葉總，是不是鳴子？”
他從後視鏡瞄葉鳴一眼，嘴角還掛著淺淺的嘲笑。
葉鳴微微一笑，也沒較真，更沒生氣。
他很瞭解張斌這個人，本事不大，嫉妒心極強，性格是多疑小心眼，見不得身邊人比自己強，處處都要拔尖。
“行了，哪有你說的這麼容易？”
尹欣蕾也聽出來了，笑著打他肩膀一下。
畢竟二人是男女朋友，也不好深說。
半個小時後，車停在了一處中式餐廳門口。
這餐廳裝修的古香古色，大氣奢華上檔次，一看消費就不低。
三人下車後，張斌走在前面，葉鳴和尹欣蕾走在後面，閒聊著上學時的趣事。
葉鳴有點意外，都畢業這麼多年了，她還能記清以前的很多小事。
“呦，張總，您來啦？快裡面請。”
服務生是點頭哈腰，熱情招待。
一口一個張總的叫著，躬身把三人迎了進去。
“那個…老地方，老規矩。”
張斌背手道。
“得嘞，您樓上請。”
服務生在前面帶路，領著三人來到二樓雅間。
隨後端上來各種精緻的甜品，又用紫砂茶壺給三人倒茶。
“張總，您稍等，我馬上去安排。”
服務生點頭一笑，退了出去。
“這服務也太好了吧？都快趕上奴才了。”
葉鳴調侃道。
“這家餐廳在濱海很有名的，不但服務一流，菜系也很全。”
張斌掏出煙來，扔給他一根：“我還通知了許飛和李大維，人馬上就到。”
這兩人和葉鳴也是同寢同學，當年關係都不錯，只是畢業後就再無聯絡了，沒想到他們也在濱海。
十分鐘後，包房門被推開，兩男兩女四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正是許飛和李大維，另外那兩個女人，葉鳴沒見過，應該是各自的女朋友。
“哈哈…斌哥、嫂子！”
李大維是個胖子，許飛是個瘦高個，一進門就主動打招呼。
“來啦？坐坐坐。”
張斌壓了壓手，沒起身。
反倒是尹欣蕾起身迎接，雙方還噓寒問暖了幾句。
“呦？這不是葉鳴嗎？”
李大維一愣，這才看到他。
許飛也很意外：“臥槽，還真是鳴子啊？難怪斌哥大中午請吃飯呢。”
“大維、小飛、好久不見啊。”
葉鳴笑著起身，主動伸出手。
三人象徵性握了握手，是那種蜻蜓點水，沒有什麼溫度可言。
張斌笑道：“我和欣蕾去買東西，正巧遇到了鳴子，咱們四個自從畢業後，這還是第一次聚齊了。”
“哈哈…可不是嗎？”
李大維笑問：“鳴子，聽說你高考失利，沒去上大學？”
“嗯，算是吧。”
葉鳴點頭。
他不是失利，是壓根就沒參加高考。
他跑路到東河城，是為了躲避仇家追殺，不是來享受人生的。
“哎，可惜了。”
許飛嘆口氣道：“當年你在全校，成績也算不錯，咋沒選擇復讀一年呢？”
“現在這社會，幹啥都需要文憑，你這不是耽誤了嗎？”
“你這叫啥話？”
張斌撇嘴道：“我不是和你們說了嗎？鳴子自己做生意呢，大小也算個老闆，現在瘸腿也好了，前途無量啊。”
什麼？瘸腿還能好？
李大維和許飛略微一驚，這小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
“鳴子，你做啥生意呢？賺錢嗎？”
李大維明知故問。
“賣早點，混口飯吃而已。”
葉鳴不卑不亢道。
李大維哼哧道：“哎呦，那玩意能賺幾個錢啊？天不亮就得爬起來幹活，太辛苦了。”
“就是啊，乾脆你也來濱海吧。”
許飛挑眉一笑：“斌哥自己開了家公司，年收入幾百萬上下。”
“他隨便拉扯你一把，這不就起來了嗎？何必苦哈哈的賣早點呢？”
“哈哈…我也想啊。”
葉鳴自嘲一笑：“可我沒那個能力，去了不是給斌子添亂嗎？”
李大維和許飛又是一陣勸說，表面看似好心，其實是在貶低他，同時還能抬高自己。
這就是人性的醜陋，他們幫不上忙，還滿嘴都是風涼話。
“行了，都別勸了。”
張斌擺手哼笑：“別看你們西裝革履，又什麼白領精英，歸根結底不還是打工仔嗎？葉鳴好歹自己說了算，可你比你們強多了。”
“哈哈…斌哥說得對。”
李大維齜牙一笑，又拍了拍葉鳴肩膀：“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鳴子我看好你，未來的餐飲大亨就是你了。”
“哈哈…沒錯沒錯。”
許飛大笑道：“鳴子啊，以後要是賺大錢了，可別忘了咱們幾個窮弟兄。”
這話就更諷刺了，什麼餐飲大亨，完全是拿他尋開心呢。
一個臭賣早點的，能有什麼出息？一輩子都是社會最底層。
在他們看來，彼此檔次已經不在一個層面了，人生的分水嶺徹底拉開了。
二人的女朋友，也都抿嘴偷笑，用一種鄙視的眼神，打量著葉鳴。
張斌嘴角掛著淺笑，你當年不是很拽嗎？每次成績排名都在我前面。
如今你在我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寢室兄弟都圍著我轉，尹欣蕾還是我女人。
老子才是人生贏家，至於你…只是一個沒錢沒勢，更沒女人的可憐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