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媽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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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醒天帶她來到住院部大樓總部辦理出院手續，只不過出了點問題。
“對不起，先生，丁小姐年齡未滿18歲，出院手續必須由監護人辦理。”
丁若夢有些內疚：“我現在打電話給我媽吧，她會給我辦理的。”
陳醒天覆雜地看著她，她的養母只給她留了5000的住院費，藥也基本停了，只有她的主治醫生還為她提供少量的藥物供應。
漫長的電話忙音過去，電話被接通：“……小夢，還有什麼事嗎？”
丁若夢和平靜：“媽，我想出院了，你幫我把出院手續辦了吧。”
“……好。出院後有什麼要求？我儘量滿足你。”
“媽，有好心人收留我了，他們可以陪我度過最後一段人生，我們斷絕母女關係吧。”丁若夢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往下流，若不是真正失望透頂了，她又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陳醒天沉默，只有養父母可以斷絕親子關係，現在的丁若夢何嘗不是他的翻版，只不過陳醒天只是徹底斷絕了和4班的關係，而她早已一無所有。
電話那頭也沉默了很長時間，傳來一聲嘆息：“小夢，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去吧，去感受世間的美好。
我待會就跟你去收養登記地辦理解除協議，和新家人要好好相處，不要顯得不合群……”
“不用再虛情假意了，他會對我很好的，你有你的生活，我不想再打擾你。”
丁若夢抬頭望著天，眼淚掛在眼角，她經歷了太多的苦難，即便心靈已很強大，當她說出這樣的話時，又怎會真的不在乎？
“哥，走吧。”
……
家裡，老媽已經躺在沙發上悠閒的看電視，旁邊則是躺在她懷裡的空空，倆貨正津津有味地刷肥皂劇，這關係就很奇妙，昨天還互看不順眼，今天就打成一片了。
可陳醒天沒空調侃他們，他已經站在門外感知到了裡面的情況，手裡還推著輪椅。
可是吧，橫豎都要面對的，如果要收養丁若夢，還得他的父母親自出馬才行，他可沒有法律效力。
深吸一口氣，陳醒天拿出鑰匙開啟門鎖，隨即推著她進入，該面對還是要面對的。
聽到開門聲陳媽就知道他回來了，看著他走到客廳一臉鄭重：“小天我錯了，空空真的能聽懂人話，它還會自己上廁所，現在居然還會跟我一起看電視……
空空是很聰明的小傢伙，我向你道歉，但還是希望你以後不要莫名其妙給我整個驚喜……啊啊啊啊！”
陳媽剛說到最後一句話，陳醒天就給了她一個更大的“驚喜”！
她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翻起來，空空都被掀飛出去，二話不說就抄起花臺上的雞毛撣子向陳醒天衝過去。
“小嗶崽子，反了你。”
陳醒天驚恐，繞著房子亂跑：“媽你聽我解釋……”
……
半個小時後，家裡一片狼藉，陳媽追了他半個時辰，發現根本追不上才悻悻作罷，冷靜下來聽他解釋。
可她還是冷冷的盯著陳醒天：“你的意思是讓我收留她？
日常生活怎麼辦？你來打理嗎？
她的生活費你來負責嗎？你有這麼多錢嗎？
你讓我跟你爸怎麼說，說你收留了一個病……人嗎？”
她本來想說病秧子的，可這話太侮辱人了，馬上止在嘴邊，她並不贊成陳醒天收留她。
“我可以負責，空空我都買得起，我會負責不了她的生活費？”
陳媽冷笑：“小丁可是女孩子，日常洗漱你一個大男人來搞？”
陳醒天語塞，這他的確沒辦法解決。
丁若夢看出他的窘迫，連忙解釋：“阿姨，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退住院後手裡還有4000元，足夠我活這3個月了。
而且我只是不能走路，日常洗漱還是可以做到的。”
陳媽聽聞這話，火氣更大了：“聽到沒有，人家小丁都比你懂事，就你這樣五大三粗的，還妄想照顧女孩子？切。”
“那媽，你說怎麼辦？”
陳醒天徹底慫了。
“還能怎麼辦，既然你有這愛心，我就不可能放任小夢不管，她相信你，至少證明你的人品是沒有問題的。
人家活不了多久了，好好照顧她，剩下的事我會和你爸說的。”
陳媽罵罵咧咧地走出了家門，應該是給陳爸打電話去了，這輩子就沒遇到過這麼奇怪的事。
丁若夢奇怪地看著他，陳醒天看出來她在想什麼：“你以為我會是某個神秘組織的成員？
並不是，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我的能力比較顯眼，所以我只能遮遮掩掩的。放心吧，說能救你，就一定說到做到。”
“我不是不相信你。”她指了指還在收拾地上物品的空空：“它知道了沒問題嗎？”
“沒問題，我不在的時候，要照顧你還得靠空空，有些東西它早晚會知道的，這也是我許諾它的。”
——
傍晚，收養登記機關門口。
薛姨早已在這裡等候，迎面走來的是推著丁若夢的陳醒天，還有陳爸、陳媽。
這是一場罕見的養女交接儀式，雙方見面時都沒給對方什麼好臉色。
陳媽率先扔出重磅炸彈：“我不能想象，像薛女士這樣的人居然能成為小丁的養母，是老天瞎了嗎？”
薛姨冷冷道：“我只是想減輕小夢的痛苦，她已經被非人的治療折磨的不成人樣了，與其這樣苟活，不如在短暫的時間裡活出精彩。”
“啪啪啪！”陳媽拍拍手：“好大義凜然的發言呢，把拋棄說的這麼好聽，你是相聲部畢業的嗎？”
薛姨沒在理會她的嘲諷：“既然有你這樣的好心人肯幫助小夢，我心裡還是挺感動的。
走吧，進去把手續辦了，她就跟著你們了，有你們這樣的家庭照顧她，我也就安心了。”她看了陳醒天一眼，可什麼都看不出來。
……
辦理的過程很輕鬆，當事人都在，證件也很齊全，工作人員居然也都在。
半小時後，兩家人走出登記點，所有人都很沉默，丁若夢看向養育她這麼久都薛姨欲言又止。
“小夢，有什麼就當面說吧，因為以後我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媽，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一聲媽，感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這份恩情我無以為報。
我懂你的難處，我也不想再給你添麻煩，我要離開了，跟我的新家人們度過最後一程人生旅程。”
丁若夢再次潸然淚下，畢竟是養她多年的媽啊。
“媽，再見了。”
陳醒天推著她，一家人慢慢消失在昏黃的暮色中，只剩下薛姨呆呆地站在路口，看著他們消失的地方，一個大累贅擺脫了，可她的心也空了。
……
回到家後，陳媽開始為丁若夢安排住的地方，陳醒天也跟著一起收拾。
自五年前他爺爺去世了，原本四個人的家庭再次失去了一點生氣，可是爺爺的床位還在，現在可以先拿來對付著用。
陳爸很複雜，他也就兩天不在，他兒子就把家裡搞得天翻地覆，莫名其妙就多出兩個人丁（看到空空時就直接對眼了，當成了家庭成員之一），那以後還得了。
他都有些不認識陳醒天了，藉著陳醒天整理完臥室去洗手的空隙：“陳醒天，待會兒在天台等我，我們好好談談。”
“好。”
……
天台上，陳爸摸出一支菸叼在嘴裡，一般只有遇到煩心事他才會拿出煙來抽。
陳醒天順便把門帶上：“爸，你是想我問我為什麼要收留一個將死之人嗎？”
陳爸看著天上的星星，嘬了一口煙：“我不是想問你這個，我心中自有答案。我是想問你，是不是在學校裡受欺負了？”
“為什麼這麼說？”
“從小你的成績就維持在班級前幾，一直都沒有掉過，小學如此，初中亦是如此。
可是吧，自你進入實驗4班以來，成績一直在往下掉，從開學考的班級前十，一直掉到期中考的三百多名，這下滑幅度可一點不小。
令我震驚的是，你在這次的考試中一飛沖天，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成績的時候人都是傻的，班級第一，年級第五，我可不相信你是突然間找到了學習的訣竅，那是扯淡。
你這種行為就像是海蜇，不去觸碰還好，一旦觸碰，將會迎來暴風驟雨般的疼痛。
換句話說，更像是報復，最歇斯底里、驚天動地的報復，我在想，是否你在學校裡受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委屈，讓你選擇這種方式報復回去。”
說到這，陳醒天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他繼續道。
“其實這都只是我的猜測，真正讓我確定的，是你把空空和丁若夢帶了回來，這不是正常高中生會有的行為。
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令我驚訝的是，你似乎也知它在想什麼，這更像是一種心靈互通。
你有憐憫心，可你也不會給家裡帶來麻煩，你應該知道，帶回一個活不了多久的人會給家裡帶來多大麻煩，你選擇吧小夢帶回家，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她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這種東西就算帶來大麻煩你也在所不惜想得到。
第二，你有能力治好她。”
說到這，陳醒天的心臟差點跳出來，他爸是什麼睿智people？
“當然，第二個可能我自動忽略了，至於第一個可能，你想要個妹妹，或者你想要個知心朋友，可能都有吧。
結合你這段時間發生的各種異常，我更傾向於後者，我分析得對嗎？”
陳醒天笑了，可能他也不太瞭解自己的父母吧，只知道他們天天喝酒，卻忽略了他們本身具有的智慧。
“爸，我想轉班了。”
這幾個月的壓抑，在一瞬間被陳爸直接點破。
“果然，那你這半個學期以來天天把自己鎖在書房裡就有原因了。
報復同學對你的孤立可以，但是行為不能過激，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至於轉班，我會幫你想辦法的，好歹我也是邱嶺市三大中學之一邱師附的優秀教師之一，你們學校的人脈我肯定有……”
看著老爸喋喋不休的樣子，陳醒天突然覺得自己不是沒人懂，只是不願意向別人傾訴。
“爸，你以後能不喝酒嗎？你要是不喝酒，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我的秘密。”
“打住，你小子敢斷我酒癮？告訴你，斷我酒癮等於拉我跳樓，你那點小隱私我不感興趣，你要是想找人傾訴，找你收留的妹妹去，別來煩我。”
陳爸對斷酒表示深惡痛絕，這可是家族傳統，也就陳醒天這個異類斷絕了傳承。
“行了，我知道我兒子究竟有多強大，繼續加油吧，走了。”
他擺擺手，走下了天台。
陳醒天內心豁然開朗，這兩天以來的經歷簡直跟過年一樣精彩。
不過他也知道，這都是一點努力外加一點運氣帶來的回報，世界終究還是對聰明人很友好的。
陳醒天看看天，也走下了天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