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螞蚱蜈蚣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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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寒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也才跟小崽崽相處了這麼短短片刻而已。
但是，看到燕越想要去拉崽崽的小手時，就是忍不住地……憤怒。
彷彿老父親看到自家軟軟香香的小娃娃被豬拱了似的！
又好像，才剛剛屬於自己的東西，要被別人搶去了……
少年垂下眼睫，定定地看著自己的雙腿。
他出身低微，性情陰暗，不良於行，又是個閹人……種種加身，令他覺得自己就像淤泥中的草芥……
江慕寒瞬間心情極差，看向喬梔的眸光也陰鷙偏執。
他本想將人叫回來，再不許她跟別的娃娃一起玩，可剛抬起眼，就見小崽崽竟然折身回來。
兩隻小手合攏著，眉眼亮晶晶地，狡黠又靈動。
“鍋鍋~~”小崽崽咧著小牙齒，開心地說，“蟲蟲~給哥哥~~”
她將兩隻合攏的小手舉到江慕寒面前，還奶聲奶氣地配上了音，“嗚哇~~~”
小手一張，一隻閃爍著綠瑩瑩光芒的小螢火蟲就在江慕寒眼前飛舞起來。
流螢如星，是一個六歲大的小崽崽能想到的最好的禮物。
江慕寒抿著唇，但眉梢眼角，卻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才一點一點沉下去的心情，輕易就被一隻螢火蟲哄好了。
見江慕寒笑了，小崽崽也開心地咯咯笑了起來。
她拉著江慕寒的衣袖晃了晃，指著等她一起玩的小朋友們，說，“哥哥~玩~~”
是在邀請他一起去玩了。
江慕寒眉眼裡笑意更深，“不了，你去吧。”
小崽崽看看那邊招呼她一起玩的燕越，又看看好像不太高興的好看哥哥。
雖然軟糯的小臉蛋上滿是對抓螢火蟲遊戲的戀戀不捨，但小崽崽還是說，“乖乖~陪鍋鍋~~”
江慕寒眼眸一深，舌尖舔著堅硬的牙齒，心裡前所未有的……有點甜。
他深深地凝視著眼前的小崽崽。
瞧瞧，在小崽崽心裡，他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小娃娃是誰也搶不走的。
江慕寒覺得心情瞬間舒暢了很多，“好，那哥哥陪你玩。”
小崽崽眼睛一亮，趕緊用小手牽住江慕寒冰涼的手指，像拉大車一樣哼哧哼哧拉著江慕寒往小朋友們那邊去，“鍋鍋~一起~”
燕越雖然也聽了許多江慕寒的可怕傳聞，但他出身武將世家，天生膽子大又沒心沒肺，於是開心的搖頭晃腦，“好呀好呀！我們比誰抓的蟲子最多好不好！”
“喬伯母，有風燈罩子嗎，這玩意兒裝在風燈罩子裡可好看了！玩死了還能烤著吃，嘎嘣脆！”
燕越離譜的發言瞬間震驚你我他。
小朋友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七嘴八舌地說螢火蟲怎麼能吃呢？
燕越叉腰，“怎麼不能吃！戰場上糧草匱乏的時候，能吃的東西都是活下去的希望，將士們哪裡有資格挑三揀四！”
燕越求向新的的小妹妹，“妹妹，聽說你之前都在公府外住呢，你吃過螢火蟲沒？”
喬梔眼睛一亮，“螞蚱~~好吃~”
“蜈蚣~~好吃~~~”
“蛇~~也好吃~~~”
眾崽崽的三觀受到了挑戰。
而喬蓉和呂宛蓉，更是對吃過“螞蚱”“蜈蚣”“蛇”的小崽崽面露鄙夷不屑。
燕越卻開心地一拍手，“我就說！這個好看妹妹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江慕寒目色微深，有些心疼道，“嗯，卻是不一樣。”
老乞丐養大的孩子，還真是……受盡了苦頭。
燕越開心極了，等下人將風燈拿來的時候，就拉著小妹妹去抓螢火蟲。
這次，江慕寒像是心裡被給足了安全感一樣，再看到燕越拉起小崽崽的手，也只是深吸一口氣，目光有些警惕罷了。
好在燕越有分寸又沒心沒肺，心裡毫無什麼男女大防，且小小年紀功夫了得，不一會就抓了很多螢火蟲塞滿風燈。
綠瑩瑩的冷光閃爍起來的時候，小娃娃們都羨慕地，“哇~~~~”
“這個燈好好看呀！可以給我嗎？”有個小娃娃問道。
“那不行，今日是妹妹生辰，當然要先給妹妹！”燕越笑著將那盞風燈送給喬梔。
小崽崽雙眼睜地溜圓，接過風燈，乖巧地說，“謝謝~~~燕鍋鍋~~~”
謝過之後，就提著風燈噠噠噠地跑向江慕寒，親熱地叫，“鍋鍋~~燈燈~~~”
燕越：……錯付了。
江慕寒看著小崽崽搖搖晃晃地跑過來，將心愛的風燈交給他，開心地再次朗聲大笑。
“好，你乖。”
江慕寒小心眼道，“多謝燕小世子送給我家乖乖的燈。”
燕越：……咻！
這哪裡是別人口中的東廠大魔頭，這分明就是個幼稚鬼！！
燕越覺得沒愛了。
但他天生樂觀，想了想就說，“那我再給妹妹做一盞燈！”
“你一盞，妹妹一盞，這樣就好啦！”
很是上道。
燕越開心地再次進入了抓螢火蟲的戰鬥力。
忠勇侯府的大夫人燕王氏面露尷尬，“喬夫人，你看這……”
呂宛蓉擠出一絲笑意來，“……沒事。”
眼珠一轉，呂宛蓉提醒喬蓉，“你也去……給你妹妹，賀一聲……”
喬蓉臉色一變，“可是……”
呂宛蓉，“別忘了公主伴讀一事！”
喬蓉揪著小手帕，臉色難看。
但是，她之前已經在這麼多人面前承認自己是“假”的，就為了搏一波好感，現在要是退縮的話……就太不划算了。
想到此，喬蓉緊緊揪著小手帕，強行壓下心裡對江慕寒的害怕。
她十分善於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到江慕寒手裡拿著喬梔用來偷藏小點心的布兜兜，正從裡面拈出梨膏糖吃著。
喬蓉眼珠一轉，立刻也從身邊的桌子上抓起一把更為貴重且好吃的乳酥糖，小心翼翼地走向江慕寒。
小小的身影緩慢地靠近。
江慕寒垂下眼瞼，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江哥哥，”喬蓉用細細的小嗓音說，“這是蓉蓉最喜歡吃的乳酥糖，給哥哥吃。”
江慕寒，“哦？給我吃？”
江慕寒隨手拈起一塊乳酥糖，姿態瀟灑地扔進嘴裡，心情很好地問，“說說，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一個六歲的娃娃，哪裡藏得住心事。
江慕寒毫不留情地捅破她的心思，饒有興致地盯著他。
喬蓉被那雙眼睛盯地心裡發寒，但還是鼓起勇氣，“江哥哥，我想進宮當公主伴讀，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