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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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
正午，桃山深處，此時雖為盛夏，但山中氣溫仍似暖春，山花爛漫，桃林盎然。
一陣嬌蠻的馭馬聲，伴隨著啪嗒啪嗒的馬蹄聲響起，給這個僻靜悠然之地帶來了幾分活潑的氣息，驚起了幾攤林間飛鳥。
身著素衣的少女握著韁繩，待到馬停後，才翻身下馬。
“你自己就在旁邊吃點草，別跑遠了。”
關傾婠拍了拍這匹烏棕雪蹄馬的脖子，甚至拴都懶得拴，隨手把韁繩一放後，就不再管它了。
這馬雖說比不上西域至寶的麟血神駒，到多少也通點人性，所以她倒是不擔心這馬會自己跑了。
更何況這個地方，它跑不跑的出去還不一定呢。
少女環視了一遍周圍，這裡的生機太盎然了，作為蠱王的隱居閉關之地，百靈皆匯，只要轉上幾圈便會在這爛漫的景色中徹底失去方向。
若不是她身份特殊，恐怕尋常人找都找不到這個地方來。
“老不死的，把你的這群破爛玩意撤了，我找你有事呢！”
關傾婠雙手叉腰，扯著嗓子對著周遭大喊著，又是驚得林間冒出幾段飛鳥驚惶的鳴叫聲。
身為【彼岸】，她除卻能逆轉他人一次生死外，便是再無作用。
雖說她也知道怎麼找到蠱王閉關所在之處，但是這對她來說太過麻煩。
還不如直接叫幾句，讓那位大人把她接過去方便省事呢。
只見少女話音剛落，原本層層疊疊，青樹翠蔓的花林樹蔓恍若擁有了靈魂般，自動給她分出了一條平坦的山道。
關傾婠嬌哼一聲，然後才邁開腳步踏上小道，順著山路而行。
走了一刻多鐘，少女才穿過林間來到了一處籬笆小院裡。
一座身上長滿翠綠青苔的石像坐落在小院中間，石像斑駁粗糙，上面還有幾乎看模糊到看不清的花鳥蟲魚，萬民拜奉的刻紋…
此時它正面朝小路，充斥歲月痕跡的石臉上好像在望著少女笑。
“老不死的，每次都要跑這麼遠找你，麻煩死了！”
小院裡有條石椅，關傾婠不客氣的坐到石椅上，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院子中的古舊石像。
她胸膛起伏，氣口微微有些喘息。
她身體素質向來一般，平時和普通人類少女沒什麼區別。
加上平時也沒做過什麼體力活，剛剛爬了這麼長的山路，她身子都有些吃不消了。
“我在思索世間的生之理，我在想，假如我能催化出一種長生蠱，那我是否能找到永生的秘密？”
石像的感情聽不出喜怒，不含一絲感情。
唯一能聽出的就是他的聲音很渾厚，就像是雜糅在歲月中，擁有一種吟唱歷史史詩的感覺…
“我找到了上屆蠱王的遺蛻，它身上的南疆刻紋已經消失不見。”
“它死的很安詳，因為它的下一任是我。”
石像上的人臉瞬間靈動起來，灰質的石眸盯著一旁的少女。
“但是我若逝去，我不能確認新的蠱王能否承受南疆所有子民的重擔。”
“大乾皇族的走狗已經遍佈南疆了，剛誕生的它，跑不掉的…”
關傾婠冷眼的看著眼前斑駁石像，聽著它的話語，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今天是本姑娘找你有事，可不是特意過來聽你講大道理的！”
“還長生蠱，你蠱王是萬蠱之祖，擁有天底下所有蠱物的能力，有沒有這種蠱物你自己還不清楚？”
蠱王蠱，乃是南疆之地誕生的第一隻蠱物，木石為本，寓意南疆之根，萬蠱之源。
像是她的誕生，便是眼前石像常年參悟生死之道，特意營造出了一塊生死交結之地，催生出了她這一位可以逆轉生死的彼岸蠱。
她的誕生從來不是偶然，她清楚，它更清楚。
萬物生有命數，滄海桑田，便是山水之間也無法永存，長生蠱這種東西壓根就不可能存在於世。
以她看，眼前這個老不死的怕是真的老糊塗了，這個世上哪有長生可得？
“況且他們來就來唄，反正只要你還在，他們就奈何不了南疆分毫。”
“我又不是蠱王，少和我講這些囉哩吧嗦的事情！”
稍微坐著休息了一會兒，關傾婠便是走到石像面前，面色微皺。
“我最近帶回來一個人類，我死了以後你要替我照顧好他，你聽到沒有？”
少女神色依舊頤指氣使，哪怕面對的是南疆之人奉若神明的蠱王，語氣中依舊透露著不客氣。
石像模樣的蠱王看著眼前的少女有些啞然，面對少女任性不敬的態度，它咧開嘴笑了一下，心中沒有任何不滿。
【王侯】，天底下最古老的傳承之一，尊享富貴，萬民為芻狗，從誕生之初，這一脈的人便是要站在所有人的頭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並非虛言。
它命近萬載，歷經六代神朝，大乾立朝近兩千年，國力鼎盛，行事霸道，是他見過實力最為強橫的【王侯】霸業。
只是這【王侯】過於強橫，未必就是好事…
因為它的存在，南疆之地修凡兩別，即便只是一位無權無勢的普通人也能在這南疆之地安居樂業，無需擔憂哪天人禍來臨。
而這種宛若理想鄉的情況，註定不可能在【王侯】中人的手中實現。
所以它不能死。
這件事它知道，它眼前的少女也知道…
畢竟關傾婠身為【彼岸蠱】，向來識大體，知善惡，辨是非。
所以少女也從未對他有過一句怨言。
最多，就是罵它幾句老不死的東西。
從它選擇參悟生死之道，故意讓少女誕生那天起，這些便是它天生要還她的東西。
“他叫賈明安，身上還有個大魔頭的小因果，你也要替我幫他解決了。”
少女雙手叉著柳腰，神色認真的盯著眼前的蠱王石像。
“我在世上也沒什麼在意的人，你替我保護他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度過這一生，你我之間便是再無虧欠。”
“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跑的。”
“畢竟，南疆可以沒有一個刁蠻任性的小公主，但是卻不能沒有保護南疆的保護神。”
關傾婠輕輕搖頭，隨後繼續望著眼前的蠱王石像。
“我現在，只想要他好…”
“…”
“可是他看起來似乎不像什麼好人…”
蠱王微微沉默，只是略微愣神，便是在不遠處的都府中找到了少女口中的那位人類少年。
由於它也擁有【彼岸蠱】的能力，只是一眼，它便是看出了這位名叫賈明安的少年是一位怎麼樣的人類。
“你個老不死的怕什麼，他不就是有些不知好歹，得寸進尺，愛說謊話，沒皮沒臉的的小毛病嗎？”
少女柳眉倒豎，惡狠狠的踢了踢眼前開始裝啞巴的蠱王石像。
“我不管其他，反正他既然遇到了我，那本姑娘就是要讓他這輩子活的…”
“快快樂樂，平平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