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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延:“……”

“垃圾臭味?”暴躁男聲奇怪,“沒有聞到啊。”

小女孩嘻嘻笑著:“我也沒有聞到,傅哥說的是不是我們屋裡垃圾桶的味道?”

“不是,”那道怯弱老實,聽著就很中年男人的聲音卻道,“我也聞到了臭味,好像是、好像是……”

中年男人從座位上起身,順著味道一步一步走向餐飲車。

樓延在餐飲車底部空間一動不動地坐著,透過布料縫隙下方看著這雙穿著布鞋的腳越來越近,他抬起手摸上後脖頸的脊椎骨,面色凝重。

現在的情況對他很不友好。

光聽聲音,除了傅雪舟之外還有四個獵人在這裡。分別是一個女人、一個小女孩、一箇中年男人和一個暴躁男聲,但他們之前的對話中明明透露過傅雪舟已經殺死了兩個獵人。獵人一共有六個,這就代表著這裡雖然有五道不同的聲音,但其實加上傅雪舟只有四個獵人在場。

其中一個獵人,應該有精神分裂症。

屋子裡有四個獵人,因為身份限制,樓延還不能傷害這些獵人,否則自己就會受到懲罰全身無力。他只能想盡辦法逃走,但在四個獵人的圍堵下,他很難成功離開。

如果用【時間倒流】也沒有辦法,從廚房到達獵人餐廳的這一路,他可以肯定藉助餐飲車是最好的辦法。他就算可以回溯時間,也不知道該回溯到哪個時間點。因為他這五分鐘裡已經將事情做到了最完美的程度,沒有可以更改的點了。

進不可以,退也不可以。樓延整個人被架在這裡,大腦飛速旋轉,不斷升起一個想法又推翻一個想法。

中年男人的腳不斷放大,最終停在了餐飲車的面前,與樓延的距離只隔了一層橙黃色布料。

“我聞到的味道,是從這裡傳出來的,”中年男人小聲地道,彎腰打算掀起布料,“好像是底下有什麼東西……”

黃色布料被微微扯起,樓延已經將脊髓鞭抽出了幾寸,全身肌肉繃緊,眼神銳利非常,做好了下一刻就動手的準備。

關鍵時刻,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有人推開了椅子,緩步朝餐飲車走來。

中年男人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回頭看去,有些懦弱地道:“傅先生,怎麼了?”

樓延眼睜睜地看著另一雙黑色鋥亮的軍靴走到了餐飲車側面,也邁入了樓延的視線之中。

這雙軍靴不染塵埃,黑色的鞋帶一絲不苟地繫到頂端。黑色挺拔的獄警褲腿扎入軍靴之中,餐車的黃色布料在這人腳面上方微微晃動著。

傅雪舟低頭,看著沒有任何異樣的餐車,微微勾唇,“味道確實是從餐車下面傳來的。”

樓延猛地握緊脊髓鞭,戾氣十足地在心裡罵了傅雪舟一句髒話。

暴躁男聲立刻興奮起來,噌地站了起來,“是不是有人躲在了裡面!”

他立刻就要過來看看,躲起來的樓延太陽穴一鼓一鼓,感覺事態正在滑向最壞的那一端。

誰知道傅雪舟卻道:“不是。”

“那是什麼?”女人含笑的聲音帶著好奇,“如果不是人,那裡面會是什麼東西?還帶著臭味。不會是送餐的豬頭人把垃圾也一塊送過來了吧,傅先生,你要不直接把黃布掀起來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

傅雪舟沒說同意也沒有拒絕,他直接伸出了右手,骨節分明的食指挑起黃布邊緣探入了餐飲車下方的空間中。

樓延冷漠而黝黑的雙眼盯著這隻手指,舌尖頂了頂牙根。

“或許是一隻從垃圾堆裡偷跑過來的小貓,”傅雪舟漫不經心道,“我之前就在垃圾池裡看到過一隻翻找食物的小貓,身上的臭味和現在的臭味一模一樣。你們說,這隻小貓是不是我之前見到的那隻小貓?”

小女孩道:“哇!這裡竟然還有小貓咪嗎?真是可憐呀,竟然需要在垃圾堆裡找食吃。傅哥和小貓真是有緣,竟然見過,那就應該是那隻貓咪了吧!”

女人喝了口酒,晃著杯子道:“味道都一樣,我猜也是傅先生之前見過的貓咪。”

暴躁男人冷哼了一聲,興致缺缺地重新坐下來:“竟然是隻臭貓,我還以為會是人呢……”

“確實是一隻‘臭貓’,”傅雪舟的話語聽起來極為意味深長,“這隻貓身上的味道放在這裡會影響我們的食慾,既然是隻貓,那就不用管了,把餐飲車推出去吧。”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樓延無聲冷笑一下,但聽到後半句話後他眼皮狠狠一跳,瞬間皺起了眉。

他沒有一點兒開心和放鬆,反而升起深深的狐疑。

傅雪舟真能這麼好心?

果不其然,銀髮獵人頓了頓,又淡淡地說了一句:“但我之前見過的那隻小貓很親人,見到我的時候就會跑來舔我的手指。怎麼現在變得那麼冷淡了?”

他垂眸看著餐飲車,手指微動,笑了,“難道這隻貓,並不是我之前遇見的那隻貓?”

樓延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

他看著傅雪舟伸到他面前的蒼白而修長的手指,神色變了又變。

這根手指就像是功底非凡的畫家用心雕琢出來的作品一樣,骨骼優美,微微彎曲,指腹帶著老繭。

上方還有極為清淡的香菸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鐘都拉長到好似一個小時一樣。樓延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滿臉屈辱地湊上前,唇貼在了傅雪舟的手指前,然後伸出舌尖,舔了傅雪舟的指腹一下。

殷紅的舌尖從蒼白的手指上舔過,其上傳來的溼潤溫熱讓站在餐飲車旁的傅雪舟眼底微暗。

“小貓”舔了一下就想要後退,傅雪舟的手指卻追了上去,輕柔而強勢地玩弄著樓延的舌頭,不容拒絕地鑽入了樓延的口中。

舌尖和唇肉柔軟至極,也溼熱至極。傅雪舟的食指很長,幾乎可以探入樓延的喉嚨。喉間窄小,唇內也撐不開多大的空間,越往內溫度越高,溼漉漉的口水順著傅雪舟的手指滑落,有牙齒時不時磕碰到傅雪舟的食指上,偶爾會傳來刺痛。傅雪舟雖然看不見樓延的臉,但卻能想象出樓延眉頭皺著滿臉忍耐地想要咬斷他的手卻又不得不剋制的模樣。

“滴答——”

一滴口水順著樓延的唇滴落到了餐車底部的鐵片上。

這微弱到幾乎接近於無的細小聲音,卻被聽覺無比靈敏的傅雪舟捕捉到了,然後放大、再放大,在傅雪舟的耳朵內迴響。

傅雪舟手指一頓,這根帶著冷意的手指帶著晦暗不明的狎暱意味,從樓延的舌根緩緩撫摸到舌尖,揉弄著樓延的唇。

一顆拇指大小的圓形糖塊突然出現,隨著傅雪舟的動作被強行塞到了樓延的嘴巴里。

甜膩的橙子味清香緩緩遍佈口腔。

樓延眼尾染紅,唇舌也紅得一塌糊塗。他眉頭皺著,表情隱忍無比,卻任由傅雪舟的手指在他唇上放肆。

水漬在唇上覆蓋了一層水光,連同傅雪舟的手指上都有銀絲拉扯。

他匆匆將這顆糖嚥下,傅雪舟的手指堵著,他想吐也吐不出來。

……背上的鬼婚契紋身再一次開始發燙了。

好像他每次和傅雪舟親密接觸,鬼婚契紋身都會發燙。

樓延甚至覺得隨著鬼婚契越燙,傅雪舟揉弄他唇的動作也越來越狠戾粗暴。

媽的——

有完沒完!

樓延忍到極限了,唇肉都開始刺痛,他實在忍無可忍,張開嘴咬了傅雪舟手指一口。

傅雪舟這才停下動作,頓了頓之後,終於從黃布之下收回了手。

樓延用袖口狠狠擦過嘴巴,眼底燃燒著火氣。

可算是結束了!

其他三個獵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完全想不到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在餐飲車黃布遮蓋下的一方無人窺探的空間裡,銀髮獵人和逃跑的囚犯究竟做了什麼樣的交易。

傅雪舟靜靜地站在餐飲車旁,他看起來好像有些微微出神。

暴躁男聲受不了這樣的沉默,嘟嘟囔囔道:“還吃不吃飯啊,飯他媽都涼了!”

中年男人憨厚地笑了幾聲,小心地看了傅雪舟幾眼,老實巴交地道:“我把餐飲車推出去吧。”

傅雪舟回過神,沒有說話,直接拉著餐飲車的推手將餐飲車拉到了門外靠牆放著。他最後看了一眼餐飲車,關上了獵人餐廳的房門。

還好這個狗東西還算講信用……

樓延再次深呼吸一口氣,把嘴巴都擦得開始疼了才不甘心地放下手。壓低身體從黃佈下方空隙觀察走廊上的動靜。

餐車在這個時候成了他最好的遮掩物,只要樓延能找到一個走廊上沒有豬頭人出來的空閒時刻,他就能立刻鑽出餐飲車跑到旁邊的電梯門口。

其實按照樓延的速度,他隨時可以往電梯衝去,哪怕豬頭人看到他也追不上他。但樓延並不確定電梯是不是一直停在第三層,還是需要時間才能降落到第三層,如果需要時間等待,那樓延就得把這個誤差時間給計算上。

走廊上時不時有人出來,樓延一直沒有等到完全沒人的時刻。

但他也不著急,一邊盯著走廊的動靜,一邊豎起耳朵聽著獵人餐廳內的對話。

“姓傅的,你要我們幫你做的事是什麼?”

聲音從房門內傳來,很清楚地傳到樓延的耳朵裡。

樓延也想知道傅雪舟想做的事是什麼,但他不覺得傅雪舟會直接說出來。因為他還在門外餐車裡待著呢,傅雪舟應該知道他們說話的聲音能讓樓延聽得到,有樓延這個偷聽的人在,傅雪舟還能大喇喇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但就好像是故意讓樓延聽到一樣,傅雪舟還真開口說:“把第五層變成我的地盤。”

樓延眼神一驚。

第五層不是休息區嗎?

屋裡,幾個獵人互相看了幾眼,中年男人遲疑地道:“第五層是囚犯們的安全休息區,我們不能在那裡對他們動手。”

“不需要對他們動手,只需要把第五層佔領下來,”傅雪舟垂眸看著手指,拿起一張紙巾緩緩從手指上擦過,慢條斯理道,“獵人需要睡覺休息,把我們睡覺休息的地點和囚犯一起安排在第五層。你們把第五層掌控住,想要進去第五層的囚犯需要獲得我的同意,不能讓他們私自進入。”

暴躁男聲興奮道:“你是想讓我們堵住通往第五層的路?然後讓那群快要累死的囚犯求著我們讓他們進去?誰把我們求開心了就放誰進第五層安全區裡休息?”

小女孩笑聲如銀鈴,“這個想法好玩!等那些囚犯看到第五層是我們的地盤後,表情一定很精彩嘻嘻嘻。”

傅雪舟撩起眼皮看向他們,“我說了,你們要把第五層變成我的地盤。”

是他的地盤,何來“我們”?

“啊……”小女孩失望地努努嘴,“好吧,誰讓你是我們的老大呢?那傅哥,等第五層變成你的地盤後,你打算怎麼折磨那些囚犯呀?可不能在安全區把他們玩死了哦。”

“不需要折磨他們,”傅雪舟淡淡道:“你們只需要把我允許進來的囚犯放進來,他們進來第五層後可以隨意,你們不能對他們出手。”

暴躁男人頓時怒火沖天,噼裡啪啦地摔了幾個酒瓶子,“姓傅的,你玩我們呢!這事給你辦了有個屁用!呵呵,你是想要混個宿舍管理員玩玩?”

女人嘆了口氣:“傅先生看起來和我們真是不一樣,但能被影剎選上當獵人的人,哪一個不是殺戮狂魔?傅先生現在表現得這麼善良,倒顯得有些裝模作樣了。敢問傅先生,你既然不打算在第五層對那些囚犯出手,那你讓我們幫你拿下第五層是為了什麼?”

樓延聽著獵人餐廳內的一句句話,也在思索傅雪舟到底想搞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他直覺有些不妙。

第五層是囚犯們必需的地方,囚犯們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睡覺、休息,恢復精神力。傅雪舟想要掌控第五層,又不打算對囚犯們做什麼——他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如果傅雪舟真的掌控了第五層,擁有了決定誰進入休息區誰不能進去的權力,那樓延又該怎麼辦?

誰知道傅雪舟會不會藉機來逼他低頭?

樓延有些頭疼,但還沒想下去,他就發現走廊上終於變得空空蕩蕩了,正是一個非常好的逃離第三層樓的時機。

是留在這裡繼續偷聽還是趁現在逃走?

樓延猶豫了一秒鐘的時間,就乾脆利落地鑽出了餐飲車,飛奔往電梯跑去。

……

獵人餐廳。

背靠著椅背的銀髮獵人聽到動靜後餘光往門口瞥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他有些口渴地抿直了唇,傅雪舟抬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清水,喉結滾動幾下,杯中清水就見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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