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庶女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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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送的紅燭燃了一夜,也算完成了它們的使命。
紅燭有意,人無情。
孟卿晚卯時就醒了,起了身,吩咐素心喚世子起床。
綠珠拿著鑼鼓在世子房間窗前一陣猛敲。
彼時,世子還在沉睡,猛然被吵醒很不高興,嚷著:“什麼時辰了,怎麼那麼吵?長安,長安呢?”
長安宿在外院,因是未婚男子,夜裡不能宿在內院。各處院子的角門卯時才開,長安就是守在角門飛奔過來,也沒這麼快。
“世子,夫人讓奴婢叫您移到正房,這各院的丫鬟婆子管家們馬上就要來了,若是看到世子和夫人不在一處,唯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陸少言不耐煩地起了身,丫鬟們伺候起了身。
不多時,院子裡站滿了僕人,夫人已經坐在鋪了軟墊的藤椅上安排各處事項,事事安排的井井有條,下人們服服帖帖。
陸少言不禁肅然起敬,問:“夫人每日都起這麼早?每日都有這麼多事項等著安排?”
素心道:“夫人卯時一刻起身,直到亥時兩刻才得歇息。這還是平時,若是遇到節慶,連個喝茶歇腳的時候都沒有。”
陸少言從來不知道,這內宅一點不比衙門裡輕鬆。
遠遠地看著孟卿晚一絲不苟地安排各處人事,從容又條理,暗暗欽佩。他更不知道,孟卿晚早不這麼勤快了,今日便是故意讓他看到的。
卯時三刻,長安姍姍來遲。
孟二小姐也來了。
已經換了一身桃花粉的襦裙,兩縷飄帶勒在胸前身形搖曳。
她一進來,目光便瞥向了陸少言,朝著他歡快地步了過去,一雙杏眼痴痴注視著他,嬌柔地福了一福,道:“世子安好。”
陸少言也看向她,話語輕柔,“柔兒妹妹好,”又問她“昨晚睡得可好?”
“自然比不得世子這裡安枕夢香。”
這時,孟卿晚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打發了眾人回去,聽妹妹這麼說,淡淡地回了一句:“妹妹是說老夫人的福壽堂不好嗎?”
孟可柔臉色驟變,垂頭低低地囁嚅著:“長姐總是誤解妹妹。”
“是嗎?是我誤解,還是妹妹本就不會說話。”
孟卿晚睨了她一眼,來到世子面前,故意伸出手來替世子整理束冠,纖纖素手順著他的烏髮落在了他線條緊緻的下頜,隨即笑著轉過身去,冷眼掃了妹妹一眼,道:“李商隱詩裡說: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妾身比她的妻子幸運,可以和世子一同剪燈花。”
話畢,孟二小姐已臉色蠟綠。
既然她這麼早來,也別讓她白白起了個大早,該上演的戲碼讓她一次看個夠。
孟卿晚喊“綠珠”,綠珠立刻來到夫人身前,做好了隨時“打仗”的準備。
“老夫人送的那對紅燭好好收好,另外……”孟卿晚招手,綠珠立刻湊了耳朵過去,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私密話。
片刻後,就就見綠珠抱著夫人房中的床罩出來了,特特地從孟二小姐跟前過去,抱到了後院。
都說夫人和世子沒有圓房。
可那床罩上分明有一抹紅色的汙漬,閃在了孟二小姐的眼上。
她的臉色更難看了,忍著淚,咬著唇,怔怔地看著陸少言,眼淚瞬間傾盆滂沱,無可抑制。
陸少言心急如焚,想要解釋,礙於夫人在側,什麼話都無法說出口,因而悶悶不樂。
那些孟可柔曾經玩過的把戲,如今提前還給了她。
孟卿晚想,她上一世端著嫡女和主母的身份,許多行徑不恥去做,端端給了他人羞辱自己的機會。這一世,什麼身份不身份,有尊嚴地活著才是最好的身份。
孟可柔不消片刻便被氣回去了。
陸少言想追過去,腳步已經抬了起來,一步沒踏過去,就聽孟卿晚在身後說:“時間差不多了,該去向老夫人請安了,夫君!”
老夫人交代過,要他們一同去請安。
他不敢忘。
孟卿晚特意配了一套和世子同色的衣裳,略施粉黛,頭上簪鑲嵌著南珠的卿雲擁福簪,淡中自有難掩的華貴之氣。
孟卿晚平時以素淨為主,釵寰簪得也少。只是她瞭解陸老夫人今日心情好,願意這些年輕小輩略施粉黛。
到了福壽堂,陸老太太獨坐高堂,王氏坐在下面小凳上,其餘弟弟妹妹都站在一旁,二少爺陸澄育也在。
孟可柔回去後刻意地打扮了一番,彷彿要壓過夫人,釵寰叮噹,滿身珠翠。
髮髻簪了垂珠步搖,一雙白腕戴了翠綠玉鐲,裙釵佩戴打著流蘇落子的吉祥如意玉佩,一整套的環佩叮咚,煞是隆重。
孟卿晚掃了一眼,不禁冷笑,庶女就是庶女,扶上牆了也會自己跌下來。如此打扮,不但老夫人不喜,連婆母也瞧不上。
倒是世子陸少言,看得怔忪,忘了給老夫人請安,被卿晚扯了扯衣袖,這才回過神來,一同問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厭棄地掃了孟可柔一眼,轉向孫子和孫媳,喜笑顏開,忙讓人拿出準備好的禮物,一對金鴛鴦玉佩。
老夫人一早聽說了兩人紅燭高照了一夜,早上綠珠就抱著床罩去洗了,老夫人高興地什麼似的,親自下得榻來,一手牽了一個,將兩人的手交疊放在一處,慈笑著:“看著你們夫妻同心同德,祖母也可安心了。”
王氏也笑著站起來,招手讓丫鬟蕊嵐端著螺紋金漆托盤過來了,她一向沒有什麼精巧心思,送的都是尋常的金銀首飾,唯有一雙金箸令她讚不絕口:“為娘想破腦袋想出了這個,望你夫妻情比金堅,互相依仗,永不分離,就像這箸兒一支離不了另一支。”
站在一旁的孟可柔早看不下去了,“夫人此言差矣,筷子兩支在一起可以夾菜,兩支不在一起也可以做別的,比如串上鹿肉放在火上烤,撒上香料極其美味,也是一種用途!”
王氏身邊的蕊嵐冷哼一聲:“還是小姐呢,連我們這些下人都不如,滿口筷子筷子,粗俗不堪!大奶奶的一番心意到她嘴裡,都成了殺生的酷刑,叫衙門裡的人聽了,還當我們這裡出了命案。”
“我可沒有——”
孟可柔欲辯解,老夫人呵斥道:“滿嘴粗言汙語,當心辱沒了你孟二小姐的身份,多跟你姐姐學學。”
孟可柔臉都綠了,氣得甩了衣袖,誰知扯到了老夫人案几上的青瓷花瓶,哐噹一聲,碎了。
頭上的步搖,身上的佩玉,手腕上的翠鐲,一時叮噹亂響,十分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