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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司主害怕了?”
這話聽著是有些譏諷的意思,但少年帝君語調平和,彷彿是在真心詢問一般。
謝拂池無視了這種模稜兩可的語意,“雖然是無心的,但我也算替帝君擋過一劫。”
他沒有反駁。天雷少了一道他自然清楚,後來聽說朝塵司司主被劈了,心裡也隱隱猜到了一些。他位列上神,也有些不大理解,但天道嘛,總有令人捉摸不透的時候。
說起來,倒還真是欠了她一些,說實話,這個司首之位從來都是由他們天生的仙族之人擔任,他所掌管的蒼部卻是希望他來坐這個位置的。
既為了掌管凡仙,也為了拉攏他們的力量。
他亦是對此興趣泛泛,可是見著她這副模樣,他卻有些不想她那麼痛快地如願以償。
“你想我退出?”
謝拂池笑了下,“哪能啊,我豈是那種攜恩圖報之人?我不過希望帝君不要興師動眾,與我公平競爭罷了,當然若是帝君覺得這不足以償還我的一雷之痛,再贈些靈石法器也是可以的。”
這還不是攜恩圖報?他並不不在意謝拂池圖報,雖非他所願,到底讓她無辜被牽連,只是這樣說出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令人不恥。
他這一覺睡的太久,久到醒來後忘記了很多事,連做的夢都記不清晰了。
可卻沒忘記千年前知禮識節的天界,如今不僅禮崩樂壞,竟允許這種人肆意妄為,還坐上了司主之位。
蒼黎帝君眼神微微冷淡,聲音依然平靜,“我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
謝拂池遂撫了掌,定了心,“好,帝君何日下凡?”
“這個……”
他起身,身量頗高,讓謝拂池一下子只能仰視他,卻也只見他面容一團光影模糊。
他居高臨下地看她,神色意外的有了些倨傲:“為何要同謝司主言明?”
也是,五千歲不到就飛昇上神,蒼黎一脈也唯有他一個後裔,如何不能傲?
他拂袖離開後,謝拂池才慢慢品出一絲味來——蒼黎帝君,好像不大喜歡她。
“這難道稀奇嗎?”
對於她這種認知,晏畫往嘴裡扔了顆葡萄,非常中肯地評價:“本來天界也沒幾個看你順眼的。”
這倒是實話。
謝拂池正在朝塵司殿中處理事宜,歇了許多天,需要她批閱的文書已經堆成山了,她頭疼地要命,但是卻又不想動彈。
她掃了一眼躺在搖椅上的晏畫,沒好氣地道:“你們神歧殿那麼閒?天天有空到我這來打秋風?”
晏畫聳肩,搭在桌案上的雪白小腿在輕紗裙下後若隱若現,“最近又沒什麼事。”
謝拂池心裡羨慕嫉妒恨啊,不過誰讓人家天生青丘公主,來天庭不過鍍個金,給個閒職好好養著就是了,本也沒指著她做什麼大事。
嫉妒使人面目扭曲,說出的話也酸,“你閒著不去找你家少琴仙君卿卿我我,來我這作甚?”
“少琴?這都哪門子老黃曆了,我一個月前就甩了他,如今我的小心肝可是危月星君。”
晏畫仙子不屑道:“不過跟男人待久了也膩味,說來說去就那幾句甜言蜜語,不如看你工作比較舒坦。”
謝拂池差點被氣的嘔血三升,有什麼比你的仙二代閨蜜一邊炫耀情人一邊看著你勤勤懇懇地打工,來的更扎心呢?
過了一會,聽晏畫問道:“你打算何時出發?”
“得看蒼黎帝君。”謝拂池一邊懶洋洋地批閱文書,一邊回答:“我不能比他遲太多,這一次,我要親手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謝拂池眼中閃閃發光,意志堅定不移,勢要與上神爭個高低。
但是蒼黎帝君的行動速度比她想的還快,第二天已經向朝塵司申請了通行令。
無論神與仙,為了不擾亂人間秩序,下凡都必須經由朝塵司估算此行的危險程度,然後再發放通行令,此令既能壓制神力,也能讓人透過朝塵道抵達凡間。
謝拂池簽了令以後,自己也火急火燎地打算下去,臨別前晏畫從八方格里掐出一隻小瓶,“這是半個月的份量,悠著吃。”
謝拂池握在手心裡,揚唇一笑,“謝了,我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晏畫看著她,神態憐憫,“這麼拼命就為了那點子俸祿和功德。我還有些積蓄,這次回來一併給了你吧。”
謝拂池恨不得立刻抱她大腿,“好姐姐,真的假的?”
看她這沒出息的樣子,晏畫一下子又笑了,沒好氣道:“假的。”
謝拂池惋惜至極,彼時已日薄西山,一通手續走下來,她比蒼黎帝君已經遲了不少,只能對著晏畫招了招手,“小美人,等我從凡間回來哦。”
晏畫啐了一口,“我明明是大美人。”
烏金神鳥垂於蒼陽山之後,神臺上晚風吹過,撩動了晏畫仙子的衣裙。謝拂池走後她站了會,亦打算走了,卻撞了一個慌慌張張的人。
來人正是謝拂池手底下的一個主簿初涯,他一把拽住晏畫的袖子,“謝司主她下界了?”
晏畫點頭。
初涯重重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還是遲了。”
“什麼遲了?”
“我剛剛在翻找東西時,發覺了那眉山不是什麼妖物作祟。”初涯定定望著已經隱成一線的金烏,“而是不肯輪迴的怨靈,我猜想會不會跟謝司主上次歷劫有關。”
眉山山腳下的風還城。
天色已晚,寥落的街道上只有匆匆幾個行人,藏青色的夜正在侵蝕這座城,燈火從東方次第亮起,直到滿城盈盈。
謝拂池下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蒼黎帝君的身影了,只能隨處逛逛,最後尋了城裡最好的客棧,要了最好的房間,她很少虧待自己。
她給自己籤的通行令裡,留存了自己本身十分之三的實力,在凡間是綽綽有餘。依照眉山山神所奏,那妖物只在子時出現,如今還有一個時辰,倒是可以再睡會。
剛閉眼,忽聽樓下細微的爭執聲。
她耳力極好,聽聞那客棧老闆大聲道:“我要的是銀子!銀子!這是什麼東西!”
隨即一個清冽嗓音開口,略有些困惑,“這是靈石。什麼是銀子?”
謝拂池一下子從床上彈坐起來,提上鞋子就跑了過去,那老闆正面紅耳赤地衝著一個少年唾沫四濺,“瞧你也是小公子小少爺的模樣,怎麼盡學人裝痴作傻,沒有銀子就給我滾出——”
謝拂池一彈手,一錠白花花的銀子砸在他腦門上,打斷了他的話。老闆剛想罵髒,一看是銀子,瞬間眉開眼笑地抬頭,“謝姑娘,這是?”
“他的開銷,算我賬上。”
老闆笑眯眯地應了,連忙要引面前少年去客房。
那冰霜玉雪的少年並沒有動,只是抬頭。
謝拂池正半靠在欄杆上,人間昏黃的燈光照拂在她如點漆一樣的眼眸裡,徐徐漾開一片笑意,“回去要加倍還我的啊。”
少年帝君自出生起,就生活在蒼黎山,千年前父君隕落,他亦在千年沉睡後飛昇上神。
這時的許多仙族,甚至連個地仙也不是。
他不愁吃喝,也不缺錢財,他只知道天界隱約是用靈石來交易的,卻不知道什麼是銀子。
這老闆剛剛明明是一副怒不可遏,立刻要將他趕出去的樣子,見到這所謂的銀子卻忽然變成了世界上最溫柔和藹的人。
很奇怪。
謝拂池這個人更奇怪。
他是不大喜歡謝拂池這個人的,不僅是因為她用茶杯調戲他,也不僅是因為她看起來唯利是圖,斤斤計較。
更是因為第一眼見她,就莫名覺得心口微微發悶。
被這樣的人解圍,讓他覺得不舒服。
他撇過頭,沒有搭話。
到了客房後,他開始調息。其實住在哪裡並不重要,只是這座客棧在這城的中間,他在這裡隱隱察覺到了煞氣,凝重又淒厲。
而他也並非如謝拂池想的那樣,為了什麼司首之位而來,他是為了一個怨靈。
他千年前曾與父君征戰魔界,魔界不敵,放出極兇惡的魔氣禍亂軍心。
那魔氣名喚九淵,其中有一縷散入人間,此氣息能誘使凡人墮魔,萬劫不復。
而那日他與扶昀談話,也是獲知人間也確實有人墮魔,且葬身此地。此魔氣附著魂魄之上,身死卻不泯滅,生生不息,一旦宿主魂飛魄散,很可能會再度逸散。
他此行,就是為了找到那個少年的殘魂,徹底將其摧毀,尋找噬心之人,不過是個迷惑人心的幌子。
他正凝神去深入這方城裡尋找煞氣的來源,隔壁傳來開門聲,隨即是一聲女子的嬌呼,這客棧隔音效果還算不錯,可是跟他的耳力比起來卻形同無物。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彷彿什麼東西被拂在了地上,而後是男子粗重的喘息,伴隨著女子嬌媚的呻吟,似痛苦又似歡愉。
門又響了,這次是他的門,聲音不大,但總歸是斷了他的神息。
他聽到門外問:“帝君,我能進來嗎?”
沒等他回答,謝拂池已然擠了進來,自行關上了門。
這算什麼?謝拂池此人怎會如此厚顏無恥?毫無禮數?
謝拂池自然不知他正在想著什麼,她隨性慣了,一拂袖將屋裡的燈給點上了。
帝君端坐這灰布小榻上,雖這處已然算是塵世間不錯的客棧了,但跟帝君比起來,卻委實顯得十分俗氣。
謝拂池見他抬起眼,濃密的睫毛擦過燭光,眼眸剔透如琉璃,也映出了幾分矜貴冷漠。
“有事?”
“帝君,並非小仙斤斤計較,只是一塊靈石在萬物堂也只能換十兩銀子,剛剛一出手,小仙已經墊付了五十兩,不知道……”她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瞧著他。
少年帝君臉上露出些許古怪。
他活了近五千年,也是第一次被人討債上門,因為沒有人會覺得蒼黎山會拿不出五塊靈石。上古遺族的富饒,縱然天君也望塵莫及。
其實謝拂池主要是想跟他探討一下,她受雷劫後的補償的,方才付的銀子,不過是找個藉口。
她正要將話題引到自己的湯藥費上,隔壁的聲音卻越來越激烈了。謝拂池默了一會,迅速捏了一個避音訣,將整個房間籠罩起來,那男女交合的曖昧之聲驟然消失。
少年帝君平靜幽深的眼眸裡浮現一縷困惑,“為什麼要結界?”
謝拂池雙目微瞠,“帝君還好這口?”
沒想到啊沒想到,看著是個正經神君的,結果喜歡聽活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