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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便有信站之人來報加急的信件,二日前,紹城水域打撈起來一具屍體,經驗證,正是張臨賀其人。得知此訊息的桑府眾人驚懼不已,又幸得桑府反應及時,否則今日會莫名喪命的可能就是桑家之人。但阿寧卻並不為此感到慶幸,原本她計劃將此事秘密交予東宮處理,這樣桑府可以摘得一乾二淨,依舊過清淨日子,但如今卻不得不鬧得滿城風雨,定然不是一件好事。

張臨賀的死訊傳來之後,桑老夫人第一時間將桑子青接回了家中,又讓桑子鄴為院內新增了多名護衛。同時安城主府傳來訊息,此事已經驚動了上京,天昭堂已經派人前來處理,讓桑府眾人在這期間不得擅自離開府內,等候盤問。得知此訊息,桑府眾人各懷心思,如桑子鄴等知曉其中厲害的自然明白這已是安城主府在給與桑府庇護,這段時間雖然桑府之人出不去,但外面的人也不可隨意進來。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桑子青倒也消停了,一直在自己的院內不出現,只時不時還會去桑老夫人的院內走走。而上京那邊張府究竟如何了,尚未有新的訊息傳來。

後院的屋內,清香捲起了雲蓋,又被忽然掀起的帷帳給打散了去。阿喜將熱好的薑湯給阿寧端了進來,這幾日本就天寒,阿寧還跟著人跑了城頭去吹風,倒是有些竄了涼,宴清安吩咐這幾日都得將薑湯喝上,相較於那些苦藥,阿寧對這個倒也沒什麼反感。

阿寧今日並未著正裝,一身長服加小裘衣,就連長髮也只是輕輕地挽起,臉色略微蒼白倒顯得人柔弱了三分。她抿了一口薑湯,復又拿著湯匙一遍又一遍攪動著碗內的湯水,久不見再入口。

這幾日她一直在思考張臨賀與桑子青在暗巷內的話,心裡一直隱隱有些不安,真的只是民府官糧的問題嗎?

此時,外院的僕從在屋外低身喚道:“姑娘,主府大人親自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上京天昭堂的趙大人。家主請姑娘過去,說是要詢問一些事。”

阿寧將手中的湯匙放下,畢竟那主意是自己出的,此事還要她來面對。

此時桑府的衙役倒是多了起來,將前院圍了起來,阿寧隨著傳喚的人一路低眉順眼地到了主庭,桑家一眾人等皆已到場。上座的位置天光未明,阿寧倒是未看,只作乖順的模樣站在宴清安身旁。

桑子鄴朗聲恭敬對上座道:“大人,桑府眷屬已經到齊。”

今日並非主府升堂,而是朝廷需要了解一些情況,因此主府聞此,朝一旁的人點了點頭。

“聽聞桑老夫人身體抱恙,還請先入座吧。”

這聲音聽著溫潤而悅耳,阿寧猛地抬頭便對上一雙如詩畫般走出來的眉眼,他眼中含笑透印著天光仿似人間最深的秋色,他今日著的是一般文士的服飾,文帽束髮,顯得整個人玉立而清朗,又帶著三分書生的文秀之感。但只是一眼,那人便掃過阿寧,並未多做停留,仿似與她並不相識。阿寧低垂了眉目,他親自前來,那麼此事定然有大的牽扯。

主府就民府賬目之事,細細問來,如何到桑府人手中,又為何要散之城樓,事無鉅細。那人多是在靜靜地聽著,時不時細問兩句,當主府問道阿寧為何會想要將賬目印製散佈之時,那人恰到好處地開口道:“我從上京來的路上已有線人來報,有人派了殺手想要截殺桑府之人,幸得桑二姑娘機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這話將桑寧為何會猜測會有殺手前來模糊地解釋了過去,同時又在告知桑府眾人桑寧所作並非空穴來風。這些日子,雖然先有武館之人失蹤,後有張臨賀的死,但事不及己身,難免會讓人覺得阿寧有些誇大,尤其是今日主府盤問,桑子鄴作為一家之主,卻沒有立即站出來,而是將桑寧給推了出來,若不點出桑寧之功,桑家人怕是會將此事怪罪於她。

眾人聽聞確有暗殺,不由哆嗦。

“只是,雖然你們為自保才這麼做,但那畢竟是官家文牒,私自大肆傳播有違規章,因此仍有懲處。”

那人的話這般輕鬆,但這一罰卻罰掉了桑家的蔭封。桑子鄴等人愣在了那裡,沒想到會是今日的局面。桑家祖業並不算大富之家,蔭封也不過是承襲祖上的一點榮光,讓桑家仍保有世家的光環,但這一罰,桑家還如何在安城抬起頭來?

“大人,那桑家子嗣可還有入仕的可能?”

桑子城立刻想到的是桑佑的前程,蘇瓷淡然道:“桑二爺放心,此事不累及子孫。”

聞此,桑子城方才放下心來,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但桑子青卻不服這罰,她指著阿寧開口道:“這法子是她想出來的,桑寧如今並未正式記入桑家族譜,卻為何要我桑家承擔?”

桑子青一開口,那人的神色便淡了三分,桑老夫人也是名利場上過了大半輩子,如何看不懂,立刻呵斥桑子青住嘴,然而卻沒用。蘇瓷依舊噙著淺笑,聲音淺淡,道:“張夫人,你與張家的和離書未過承禮司批准便無視皇令擅自離開上京,後又私自與逃犯接觸,幫忙藏匿罪證。數罪併罰,天昭堂委託安城主府即日將你羈押回京候審。”

聞此言,桑子青不可置信地看著蘇瓷,卻見那人根本不看她,復又向桑老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而此時的桑老夫人卻也再未理她。今日之事,究竟為何,桑府眾人心中清楚,如今誰也不敢求饒,唯恐罰得更重。

見桑家眾人服罰,蘇瓷起身,朝外走去,行至一半,忽而道:“你隨我來。”

眾人莫名,卻見阿寧低眉斂目,在眾人目光之中跟了出去。桑家眾人震驚之餘,卻不知阿寧竟然認識天昭堂的人。

蘇瓷往前走至後庭的池塘邊,因衙役的清理,桑家僕從都不敢靠近。那人回首看了看阿寧今日略有些蒼白的臉,垂了垂眉目,道:“可知為何我要親自前來?”

阿寧行至一旁,在一旁的廊下坐了下來,仰頭正好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這事不是民府糧案那麼簡單。”

蘇瓷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三十年前,敦帝救濟西南七國的根本就不是糧草,而是兵器。”

庭院的風颳過,吹得人心裡發寒。蘇瓷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卻不進眼底。“姑蘇從前有一大氏族,承德大陸以東數百世家皆服其德行和威名。”

“姑蘇白家。”此事,阿寧知曉。

“當年淮東氏族以救濟流寇為理由,私自斂兵,後又用了些手段,騙敦帝親自前往東邊戰場,藉機將王璽偷天換日,換了出來。敦帝回過神時,王璽已丟。那時淮東氏族並未將王室放在眼裡,又有大淵的王印在手,因此想要與大淵王室隔江而治。敦帝自然不肯,於是去求了姑蘇白氏家主,白家主知道若是插手此事,白家定然不會太平,但他感念亂世好不容易平息,不想再起風波,又對家族底蘊十分自信,於是出面為敦帝做了偽證。”

言及此,阿寧便也猜到了結局。敦帝日日思慮,仍覺此事是一大隱患,於是與三大世家做局,先是將兵器送往西南邊防的流寇中,讓他們攪動西南各國的戰事,再以救濟為由,將軍資以糧食的名義送到戰場之上,一經戰亂便再難查詢蹤跡。最後這筆帳便算在了時任軍器司主司的白家之人的身上。

最後敦帝既剷除了心腹大患,又贏得了南方諸小國的擁戴,成就了一世美名。

“那本賬目本是當年見證白氏下場,想要留下信物保後嗣性命的那幾個氏族所撰寫。原本此物各放一處,共三份,而民府這一份卻被張臨賀以為是民府侵吞軍糧,想要拿來將來換取私利而盜走了。”而如今敦帝已逝,此事難以追溯,軍權又在帝王手中,因此厲帝自然不懼此物。

阿寧抬眸對上那人溫潤卻又那麼清淺的眼,聽他道:“這些時日,朝廷對氏族的打壓過盛,不可再在此時挑起多餘的爭端,否則事極必反,但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皇帝不可當作不知道,但卻要有個臺階才能讓兩者都下得來臺。”

也因此,才會那般重罰桑家,將此事往桑府擅自洩露官家機要檔案上引導,也向氏族傳遞一個訊息,此事朝廷不會深挖。厲帝未必不會秋後算賬,只是不可是現在。

“此次的事只能到此為止。”蘇瓷言及此又緩了緩,對阿寧道:“我知你性子,若我不親來,恐怕你根本不會服這判決,或者此後用你的手段幫桑家。但阿寧,這一次桑家不可不服。”

阿寧靜靜地看著蘇瓷,聲音清淺地開口道:“所以為了維護王權與氏族的平衡,就只能犧牲桑家。”

阿寧的話很平淡,那人知她心性,淺聲道:“是。”

“可否告訴我是哪幾個氏族?”

蘇瓷知她自然不肯罷休,幾分無耐,“阿寧……”

阿寧明白他的態度,起身道:“如今我為魚肉,人為刀俎,你放心,這點委屈我還受得住。”

阿甯越是這般說,蘇瓷便知道她內心並非這般想。阿寧走出幾步,方才回頭,見那人抬眸詢問,她復才道:“此次找到證物,對東宮而言,我可算有功?”

她問的是東宮,便是在問蘇瓷,而不是對王室或氏族的功過。那人無奈地笑了笑,道:“十五萬金已經如數到了你賬上。”

多了的這五萬便是阿寧的獎賞。聞此,她方才似順了口氣,伏了伏身子,規整地見禮致謝,而後轉身離去。蘇瓷見她身影清瘦了一些,又斂了斂眉目,他知道明錦院在阿寧手中,她豈會在意這點錢財,不過是想要從他這裡掙一口氣罷了。

“阿寧。”

阿寧走出許多,方才回頭,卻見那人站在天光之下,讓人看不清容色,“離開上京至今,你可過上自己想要的清淨日子?”

這一聲問得清淺,卻又仿似詰問砸在阿寧心中,她眉目微動,終是扯出笑意,回覆道:“容我想想再回你。”

此次再見阿寧,她不再口呼“公子”,而是以“你”相稱,上寧曾經可以做的事,桑寧不可以,但桑寧可以做的事,上寧卻不可以。蘇瓷是想讓阿寧明白,兩者都是她,為何要放棄其一?但蘇瓷不知的是,此時的阿寧不想再作任何人的附屬品,她只是她自己。

上京趙府,趙知更幾日前得到東宮的指示,即日起在家好生休養,若無其它指示不可擅自離開。他原本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才會領了這責罰,但沒想到除了這個指令之外,東宮還送來了賞賜,侍衛長几番暗示他才明白,原是那位用自己的身份親自去了淮南。淮南安城的事,天昭堂已經收到了訊息,也派人前往收集證據,如此以來,民府之案便可暫結。對於張臨賀之死,張家之人不願追溯,此事也只能交予上京府衙去辦,由不得天昭堂。

趙知更為天昭堂堂主多年,自然還是知曉帝王心思,這一次東宮對氏族的敲打幾乎打得對方毫無招架之力卻又調轉情勢,忽然收了手。厲帝未必想要一場徹底的勝利,東宮也好,氏族也罷,帝王想要的永遠是制衡。

趙知更撿起一塊石子丟進了荷塘,泛起一片漣漪,將池中的魚兒驚得都往石洞裡躲。人與動物都一樣,受了驚嚇必然會往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躲,不知道這一次,東宮會將這群魚趕去哪裡?念及這位儲君,趙知更不由笑了笑,那位溫潤的太子殿下恐怕未必如厲帝所想的那般好掌控,他做的所有事都那般恰到好處,將帝王心思拿捏得極準,他如今所作是帝王認為作為東宮而該做的事,甚至做到什麼程度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一個在民間養大的太子,究竟為何能將帝王心思拿捏得這般準?

趙知更雙手背在身後,不自覺笑了笑,他如今只覺自己這次押對了寶,就連今日的陽光都格外溫暖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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