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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雲逸挑簾而入,垂手而立。“主人,按照您的意思,我將他送到飛雲澗,再往前即是怪獸的領地。”
“他自說能死而復生,你判斷是真是假呢?”
雲逸稍一沉吟說道:“我認為他此言非虛!他能成功穿越怪獸把守的死亡之地,返回時從容不迫,定是胸有成竹。這些都可以印證他說的是真話。”
主人負手而立,轉身望向窗外的柳絮飛花。
“主人,六目深夜被刺,這麼大的事情您為什麼不追究?”
主人苦笑道:“我如何追究?小小村落,都是和我一起落難的兄弟,即使我揪出他又怎麼忍心處置?”
“主人慈悲為懷,可是他針對六目,其實是針對主人您,他是怕六目出現,您藉機逃出生天啊!”
主人長嘆:“我又何嘗不知呢?我被生生困在這裡,又被怪獸圍困寸步不能離開,而潛伏之人,正是防止我逃離的最後一道保險。爺爺,你為何如此絕情,死了也不肯放過我!”
這話題顯然觸到他的痛處,面色悽慘之極。雲逸低首不敢再言。片刻,主人說道:“你暗中調查行刺之人,記住,千萬不要傷害他。即使他有異心,和我在此受苦多年,也是忠義之士,我很敬佩他!”
之後,他又吩咐道:“你立刻支起‘旭陽鼎’,傾盡收集的珍貴材料,我要閉關煉丹。或許六目的出現真能給我帶來一線生機!”
六目到正午時分才返回棲月城,其間死過幾次。最兇險一次,三頭怪獸圍毆他,血肉橫飛,他擔心自己被撕碎,不死之身也無法恢復。還好一切都過去了,如今他又站在街道之上,一陣風颳起塵土,冷清至極。
凝霜從街角走出來,臉色略顯驚訝,“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不等六目回答,她又長嘆說道:“既然南邊也是死路一條,你還能去哪裡呢?”
“怎麼幾天時間這裡成了一座空城?”
“那日你傳來資訊,南邊也是死路。訊息傳開,城中人失望之極,大家都結伴到山裡避難去了。”
六目苦笑道:“既然‘幽靈’是神,那麼躲到哪裡也是徒勞!”他說著話鋒一轉:“我此去也是有所收穫。我到了一個小村落,見到一幫人……”
等他把事情敘述完,凝霜臉色一變,“原來他們也知道‘天木’?或許我們真的有救了?”
“那麼‘天木’到底在哪裡?”
凝霜冷哼道:“這是隻有城主和少數幾人才知道的秘密,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再臨小樓,還是冷清依然。盈月聽完他的簡報,並未多言,直接將手中的雪月刀遞過來,一握住刀柄,意識中那條隧道緩緩展開,六目又見到隧道盡頭的年輕人。
“沒想到我出生入死多次,以性命相博,也無法換取城主信任,您對我還多有保留。”
城主笑道:“請先生見諒!你一定是為‘天木’之事怪罪我,我沒有如實相告,是因為‘天木’之事,我們傾盡全力,卻遲遲沒有進展。”
“這麼說城主知道‘天木’在哪裡?”
“在白沙湖中央,有一神木頂天而立。只是神木周圍有濁水環繞,腐蝕性極強,雖只有幾百尺距離,但船體被迅速腐蝕沉沒,人落入濁水,身體被腐蝕,水底有強力吸引,很快滅頂。”
六目倒吸一口涼氣,“真有如此恐怖?”
“我先後派去兩支人馬,十有八九被濁水吞噬而亡。或許它真是神之物,凡人無法掌控……”
“我偏偏不信這個邪,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要闖上一闖!”
城主笑道:“先生的豪情我十分佩服,只是性命攸關,不可莽撞。我已讓天狼再造小船,並在船底加塗西山樹漆,希望能減緩濁水的腐蝕。”
他說著目光直視六目,“我隱隱感到,要伐倒‘天木’,必須依靠你的力量!”
正說話時,隧道深處傳來盈月的聲音,“稟告城主,‘幽靈’剛剛現身,襲擊眾人避難的西山抱月谷,死傷慘重!”
城主慘笑,“果然是無處躲藏,看來我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抓緊行動了!”
六目意識忽然脫出,重回靜靜的小樓。他還想請教城主自己的怪夢是何由來,可惜沒有機會了。
盈月收回血玉刀,用絲巾細細擦拭……
三日之後,白沙湖簡易碼頭,兩艘小船揚帆起航。六目的小船在前面,凝霜和他並立船頭。起初看到凝霜時他一皺眉,說道:“此去十之八九有去無回,你何必冒險呢?”
凝霜冷冷白了他一眼,“不勞提醒,我自知此行兇險萬分,與其被人像畜生一樣宰殺,我還想覓一條活路!”
另一條船稍大一些,與其並排而行。天狼立於船頭,表情十分豪邁。“六目兄,我在船底塗了厚厚一層樹漆,一定能抵禦濁水腐蝕。這次定能到達神木,一舉成功!”
六目聞言向他輕輕頜首。微風輕拂,波濤不驚,前面湖天一色,漸漸出現一個影子,佇立於湖中央,一柱擎天,直達雲霄。
六目忽然覺得自己誇下海口有些可笑,如此擎天之柱面前,他渺小如螻蟻,何談將其伐倒?
凝霜也非常緊張,她面色緋紅,手不自覺探尋,緊緊抓住六目之手。原來這外表冷酷的美人,也不外乎有一顆柔弱之心。
再往前行,神木越發清晰。它佇立之地有一方寸之島,周圍之水呈漆黑色,與尋常湖水有一道清晰的分界,十分醒目,想必這就是濁水。兩船行至邊緣停下,天狼大聲喊道:“六目兄,我只能護送你到此處。你再往前行,如發現船體被浸蝕,速速調轉,不得耽誤!”
六目點頭,繼而望向凝霜,“你如果害怕,就到那艘船上去,我獨自前往。”
凝霜冷然甩開他的手,“誰說我害怕,我還想到近前一睹神木的廬山真面目!”
小船繼續前行,駛過分界線時,船身忽然一震,濁水如開鍋般湧動,水波之下,泛起詭異的紋路,似有無數隻手攪動波濤。凝霜花容失色,她趕緊從船舷望去,見黑水迅速侵蝕,船體像融化一般開始漏水下沉。
“趕緊掉頭!”她大喊一聲。六目轉動船舵,毫無反應,想必舵已經被腐蝕。此時,船剛剛離開分界線十餘丈。
千鈞一髮,六目大喊道:“我跳到水裡,你踩著我的身體跳回去。”不等凝霜回答,六目忽然躍出幾丈,身體重重拍在濁水之上……
濁水有一種灼燒的感覺,還好可以忍受。他四肢掙扎,想保持浮在水面,可是水中有一種怪異的吸引力,好似被無數隻手擁抱牽引,身體漸漸沉向水的深處。他看見濁水中的氣泡,一串串湧出,好似飛揚的淚。
肉體的灼燒已經麻木,但是心底湧出的恐懼和無助一下子佔據心房,他的意念漸漸模糊,陷入黑暗……
一道光芒劃過腦海,他的眼前忽然變得明亮。怎麼下雪了?漫天飛舞,如夢如幻。不,這不是雪,是隨風飄飛的粉色花瓣,落在他的掌心,落在他的臉上,還餘一股沁人的殘香。
他的心忽然很痛,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他眼前是鋪滿青草的山坡,有一座新墳孤獨聳立,上面的泥土已經被紛飛的花瓣覆蓋,成了一座粉紅的花冢。
這是誰的墳?埋的是哪具豔骨?他不知道答案,只覺悲傷在心中蔓延,任隨淚水橫流……
忽然,耳邊傳來幾聲輕喚,有一隻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龐。六目睜開眼,首先看見凝霜淚雨如花的臉龐。
見他醒來,凝霜破泣為笑,原來冰山美人的笑容如此甜美。“你真是打不死蟑螂,這麼厲害的濁水竟然毫髮未傷!”
身旁天狼大笑道:“多虧了你作墊背,凝霜小姐中途落腳,才能跳出濁水,否則她現在就成了一具白骨了!”他笑聲忽然止住,接連皺眉頭。
“別再笑了,你自己也受了傷!”凝霜說著,想扶起六目,他身上的衣服被腐蝕,片片落下。
凝霜臉色嬌羞,於是轉移話題:“是天狼哥救了你。他象釣魚一樣鉤住你,可他的手沾了濁水,恐怕是要廢了!”
“不礙事的,這次收穫非常大!竟然有不怕濁水之人?我老狼真是大開眼界!我有新的方案了……”
回到棲月城已是黃昏時分,城中較往日相比略顯繁華,躲在山中也是死,還不如在城中舒適安逸,估計城主居民都是如此想法。六目走在城中,有人側目相望,一臉的崇敬之情,和往日的恐懼與怨毒完全不同。
“你不懼濁水的訊息傳開,大家敬畏如神,你似乎很得意啊?”
六目一臉倦怠,慵懶回應:“這些虛名有何用?我此時最想找一個香豔之所,擁美人入懷,才能解一身疲乏。”
凝霜惱怒啐道:“剛從鬼門關走一遭,還想著男女之事,真是淫蟲賤客,不可救藥!”
美人生氣拂袖而去,這正合六目之意,有她在旁肯定掃了他的風流雅性。他轉過幾條街,徑直踏入熟悉的溫柔之鄉。
美人在懷,當然少不了美食美酒,他剛端起酒樽,卻瞥見門口有一個身影一閃,那容貌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