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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曄一瞬間竟失了神。

姜雪內心盤算著什麼,揚起一雙明媚眼眸直視著他,略歪著頭問道:“怎麼,現下我答應了,王爺難道卻想反悔了嗎?”

景曄攬著她腰肢的手僵了一僵,末了斂起眼神中的怔忡,唇角抿了抿,然後迅速飛身而下。

姜雪腳一踩到地面,便迅速從景曄懷中抽身而出,退後幾步,笑意盈盈地對著景曄略欠了欠身。

“王爺,那我先回去了。”

景曄驀地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沉聲道:“好。”

“什麼?”姜雪怔愣。

“你適才答應孤的事情,”景曄道,“既答應了,便不許反悔。”

問晴軒院內,一應僕隨都已經回房休息了,院裡靜得可怕,偶爾會傳來院牆外侍衛巡邏的腳步聲。

姜雪手臂被景曄拉住,抬眸怔怔看著他,月光灑在他銀製的面具之上,泛起陣陣柔和的光芒。

景曄眸色複雜,堅決卻又帶著一絲迷茫,驚喜中帶著一絲痛意。

姜雪看不懂。

不過——景曄這會子看起來倒是順眼許多,沒有往日裡見到的那麼冷冰冰了,姜雪心裡想。

拂冬原本在姜雪屋外的廊前守著夜,聽到動靜霎時睜開雙眼,一路朝院內走過來,便看到二人靜靜相對的場景。

她低聲驚呼了一句,便快步朝他二人之處走來,一伸手便將姜雪扯過,拉到身後護著。

拂冬像一隻護崽的老母雞般,昂著頭挺著胸對景曄沒好氣道:“三更半夜的,你這賊子要將我們殿下拐到哪裡去?!”

姜雪沒留神被她扯得一個踉蹌,站定了便哭笑不得地看著拂冬,道:“不是......”

“殿下別害怕,”拂冬強撐著不去直視景曄冷若冰霜的眼神,道:“好歹是在我們冀國,如何都沒有任由他國賊子欺侮我冀國公主之理!”

姜雪帶著商量的神情對景曄搖了搖頭,景曄冷哼一聲,便不作搭理,直接飛身離去。

拂冬見他離開,張口便要喊院外侍衛,姜雪趕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拂冬不解地看著姜雪,姜雪笑了笑,道:“先同我回房裡去。”

然後便拉著她一路小跑到屋內。

拂冬關上房門,轉過身來對著姜雪疑惑道:“殿下,我分明就在廊前守著,你是什麼時候出的房裡,又是從哪裡出去的——”

她突然注意到姜雪身上披著的男子的袍服,低聲叫道:“殿下這身上披著的外袍,是誰人的?!”

姜雪笑著,佯怒嗔罵道:“你如今倒真是管起我來了,好了,天不一會兒就要亮了,你且饒了我吧,讓我先歇會兒。”

拂冬愣住,問道:“歇會兒?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姜雪將房門開啟,又推著她出了房間,道:“睡醒再說。”

拂冬一頭霧水,但見姜雪面上帶著疲倦,也不敢再纏問,只好心事重重地在屋外守著。

她坐到廊下倚著欄杆,但卻片刻都不敢再睡過去了。

屋內,姜雪自己解下景曄的外袍,將衣裳放到撐衣杆上,看著衣服沉默了片刻,略嘆了口氣。

然後便脫了鞋躺到床上,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姜雪睡了不過個把時辰,便被曉春輕輕喚醒。

姜雪揉了揉惺忪睡眼,看著床前蹲著的曉春,問道:“什麼時辰了?”

曉春斂眉低眼,道:“已經是辰時一刻了,殿下。”

姜雪閉了閉眼,又很快睜開眼睛,嘆了口氣,撐著身子坐起來,道:“幫我洗漱吧。”

曉春扶著姜雪起床,見她穿的竟是一身男子的衣裳,眉眼間掩不住詫異。

但她沒有多問,只迅速幫姜雪利落地將衣裳換下,重新拿了件湖綠色繡雀羽羅裙為姜雪穿上。

待穿戴完全後,曉春蹲下身子為姜雪整理禁步與裙襬,又低聲道:“陳錦昨夜回來了,殿下。”

姜雪問道:“什麼時候?”

“殿下吩咐不許人打擾,不久後便回來了。”

姜雪會意,道:“想必駙馬也回府了吧。”

“是,”曉春整理好姜雪的衣裙,站起身道:“昨夜駙馬來了問晴軒。”

姜雪瞭然地笑了笑,道:“說了什麼?”

“駙馬來後院之後被攔下了,昨兒奴婢吩咐了守院的侍衛說殿下已經睡下了不讓人打攪。駙馬起先堅決要來問晴軒,但到了屋外見燭火已經滅了,也便沒硬闖了。”曉春道。

“知道了,”姜雪道,“讓陳錦在院子裡等著我。”

昨日她讓拂冬到各處轉了個遍,眼下他眾多同僚只怕都知道她昨日體貼顧霖壇,讓人送吃食給他卻遍尋不到人。

他不著急來尋自己解釋才奇怪。

姜雪並不著急搭理顧霖壇,眼下她只想問問陳錦,昨兒顧霖壇到底去了哪裡。

曉春應下,便出了屋子。

姜雪看了眼房中掛著的男子外袍,想了想,又將曉春喚了進來。

“將這件衣裳拿下去浣洗乾淨,再送回我這兒來。”

“殿下......”拂冬拿過衣裳,咬著唇,一臉的欲言又止。

姜雪見她吞吞吐吐的模樣,瞬間明白過來,假裝嚴肅道:“有些事情不該問的,便不要多嘴。”

拂冬沒想到姜雪會對她這樣疾言厲色,癟了癟嘴,眼裡一包淚就快要砸下來。

姜雪見她如此,瞬間咯咯笑出了聲,道:“好啦,嚇你的,沒得一大早上就哭鼻子掉眼淚從我房中出去的,哭花了臉多難看呢。”

說著便伸手去摸了摸拂冬的頭。

拂冬反應過來,又氣又笑,道:“殿下再這樣嚇奴婢,奴婢就、奴婢就......”

“就如何?”姜雪挑眉。

“奴婢就不洗這衣裳了,直接扔了出去,或賞了街邊花子也成。”拂冬一跺腳,只得拿手上衣裳撒氣,伸手揉成一團。

姜雪趕忙攔下,道:“這衣裳可金貴,你若給我弄壞了,我便又要欠人一回了。再這樣下去,怕是把我自個兒抵了出去都不夠的。”

把自己抵賣給景曄還他的人情——姜雪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知道景曄情不情願,總之她自己個兒是拒絕的。

拂冬聽到此言,忙將外袍抖了抖整齊,道:“那奴婢這就去洗。”

姜雪笑道:“去吧,小心些,別叫人看見。”

正當拂冬捧了衣裳出去,曉春剛好進來了,撞見拂冬手中的衣裳,微皺了皺眉,又很快斂了神色,快步到姜雪面前稟道:

“殿下,陳錦在院外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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