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二章 沐浴和洗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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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壓罐爆炸，裡面的高壓高溫氣體噴出，短瞬間照成的衝擊力量讓周圍一整片廠房都被破壞掉了。除了那些巨大的承重支柱，現場圖片上已經沒有任何直立起來的東西。中心處被衝成了一片平地，滿是強風肆掠過後的流體痕跡。高壓管從中下部折斷的殘骸墜落在那裡。無數鐵皮鋼條堆積在邊上，形如一處火山口，將殘骸包圍在了中間。

堆積雜物上被大型工程機械開出了一條小道，提供技術勘探人員透過。照片也是從這條小道的外面拍攝的，大致將高壓罐子的全貌抓住了。

高壓罐的壁厚有兩個成人的巴掌寬，裸露出來的斷裂帶也在爆炸時的衝擊中被瞬間打磨得光滑，但痕跡依舊顯得猙獰。

技術勘探人員說是高壓罐的使用年限早已經過了，再加上以前因為工人們的操作失誤，上面留下了一道被大型機械碰撞後的舊傷痕。過後只是用鋼板簡單焊接加強了區域性的承受極限，沒能系統化的處理問題，才造成了這次巨大的爆炸事故。

但卡西亞還是從那張彩色照片上看見了其他東西，是一些星星點點的摩擦傷痕。或許是落下時碰撞產生的，但卡西亞自己更加傾向於那是子彈照成的痕跡。最為常見的白金子彈痕跡。

都是一處處不怎麼大的淺坑，並不深，如同笑時臉上的酒窩般。一些地方甚至只是模糊的白痕，高階合金的強度和韌性，以及高壓罐本身的圓柱形體，賦予了它這樣的抵抗效能。

“或許需要親自過去一趟。”卡西亞放下報紙，再度走到窗邊。事故現場離蒸汽巨塔有些距離，但那裡亮起的燈光足以和圓形大廈周圍相當。開啟十字瞳孔，視線穿過夜晚的一層薄霧，還是可以捕捉到那裡的各種大型處理機械的朦朧影子來。

“時間剛好可以對上，葉捷琳過來這裡收集完基礎的資料，然後前往那裡，剛好合適。是遇到了索塔岡，然後發生了戰鬥？那裡是工廠，也符合索塔岡過來這裡的目的。”卡西亞如此考慮到，“並且高壓罐即使擁有極高的強度，但也並不是不能破壞掉。普通的白金子彈不行，但藍銀子彈卻有那個威力，並且攻擊也不一定要將高壓罐直接打穿。只要持續攻擊一個點，幾發子彈嵌進去，可以打出滿足破壞那裡強度和韌性的坑洞。整體性遭到破壞後，裡面巨大的壓力自然會迅速找到這個突破口。”

卡西亞仔細考慮著事情是否會是這樣的走向，但沒有更多的線索，再怎麼想下去，也只是一種他自認為的可能性而已。

“等到深夜，還是要過去實際勘察一次。”卡西亞深深地看向事故地點一眼，喃喃說了一句。

大約一個小時後，卡西亞房間亮起的燈光熄滅掉了，混入到窗戶外那一片被燈光侵染過後的黑暗裡。

深夜依舊有不多的列車在工作著，全部是運輸貨物的車輛，鐵架子上面是用防雨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鋼鐵零件。這時的客運列車已經全部在各處總車站休息著。

遠離了城市中央的那座蒸汽排放塔，周圍的熱鬧和溫度也一併被黑暗吞噬掉了。

卡西亞跳上一輛貨運列車作為代步，向著事故地點前行。他在車頭後的第一節車廂上面，前方功率十足的巨大三角形探燈將鐵路寒冷的兩條鋼軌照射得雪亮，反射出來的光芒比頭頂上的冷月光還要慘白一點。

四周根本沒有出來閒逛的人，聲音大凡都是從不會停工的廠房裡面發出來的。鍛壓機的巨大碰撞聲音，以及被燒紅的鋼鐵淬火時，進入到冷卻油中的“哧哧”聲。

貨運列車在城市裡面行駛地很緩慢，大半個小時，卡西亞才來到燈光稍微消散一點的事故地點外面。那裡臨時搭建了一圈鐵皮高牆，用三角形的鐵架支撐著底部，目測有三米的高度，將事故地點圍了起來。只有廠房原來的出口那裡開了一個大口子，幾輛運載型火車停在門前不遠處的鐵軌上面，夾裝機械正在向火車車廂裡面傾倒爆炸後被撕裂得支離破碎的鋼鐵廢料，準備運往城市外礦山邊的熔鍊廠。

卡西亞一腳一腳試著爬上旁邊的工廠房頂上，異化的體重現在確實成了一種麻煩。房頂上能獲得更加開闊的視野，可以看見保護牆的裡面。現場還有很多幹晚班的工人，圍著高壓罐的那一圈建築殘骸已經別清理運走了小半。現在更多的人正用著焊切割機，加班加點的切割著倒在地上的高壓罐子。

“來晚了。”卡西亞蹲在房頂的黑暗裡面，有些無奈。切割的位置正是從那處斷裂帶開始，現已切割了小部分，所有有價值的痕跡已經全部變成了四四方方的合金板被運走了。

繼續觀察了一會兒，卡西亞一個一個辨識著那些做工的人，裡面或許會有索塔岡，或者是奧維利亞潛伏於此的手下。作為最近這裡最“熱鬧”的地方，無論是誰來到這裡，即便知道這裡會有敵人隱藏著，想必都會過來看一看。卡西亞自己也是如此，因為這是最有可能提供線索和痕跡的地方。但還是有些失望，或者是那些人的偽裝已經好到讓卡西亞也看不出破綻的程度。卡西亞並未在這些工人中發現有異樣的人。

確定這裡已經沒有了有價值的東西，卡西亞動了動身子，正準備離開，剛半蹲起來的身體又一下子隱入黑暗中，一動不動，心跳和呼吸同一時間急速下降，氣息也漸漸被夜風吹滅。不遠處的那三米高的鐵皮牆角下，好像有野貓樣的東西遊走著。

卡西亞的眼睛裡，那裡的黑暗又加深了一層。有什麼東西正在吸收著絕大部分的光線，讓那移動的物體成了一塊黑色中更加晦暗的影子，此刻正緊貼著牆角無聲無息地向著離開這裡的方向移動著。

等到那塊影子離得自己有了幾十米的距離，卡西亞落下工廠房頂，融入到黑色的空氣中，悄悄跟在了那塊影子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