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三章 沐浴和洗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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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心的一個人，每前進一段距離，都會停下來觀察自己的周圍，看是否有人跟在了身後。身體也顯得靈活，鐵皮牆角下都是臨時趕工堆積起來的廢料，還有很多鬆軟的泥土。但全部避開了，落腳點踩在硬物上，白天大概觀察過這裡的環境，鞋子也是專為此而準備的軟底鞋，進一步降低了發出聲音的可能性，能讓自己很好的進入到周圍清理爆炸殘骸的背景音下。卡西亞猜測他身上應該還穿著可以根據環境來自動擬態的戰鬥服，否則也不會以這種形式藏在牆下的陰影中。

跟蹤起來很費勁，卡西亞顯得非常小心翼翼，較為鬆軟的地面讓他不得不花費更多的精力去選擇落腳點，以及精準地控制自己的力量。

前進得很緩慢，卡西亞認為前面那人謹慎的程度有些過分了。超過了自己實力範圍的謹慎，反倒會在一些時候減緩自己行動的速度和靈活性。

幾分鐘後，黑影終於離開了事故點的那片保護牆。在牆邊等了一點時間，待到身上的戰鬥服適應了前方灰暗鐵路線的環境顏色，黑影才如同鎖定獵物的野貓般，腳步輕緩地點在平行並排著的鐵軌上面。看身體的粗壯程度，那明顯是一個成人男子，但這時卻如同孩子玩耍時輕緩，躍動起來有一種在花草間翩飛蝴蝶樣的柔軟感。他的腳步落點準確無比，幾步之間便跨越了數排鐵軌，三四秒鐘不到的時間，就進入到了對面的黑暗中，隨即消失不見。

前方又是成片連線起來的工廠，厚實的牆壁與天空上漸漸堆疊起來的霧氣讓這裡的黑色更加隱晦。黑影闖進裡面，沒有激起一點混亂，那一身具有擬態功能的作戰服讓他幾秒鐘後就和周圍融合在了一起。

腦袋裡記得這裡很詳細的返回路線，黑影此刻加快了點速度，快速穿梭在帶著各種潤滑油味道的空氣裡。一些工廠的牆壁上甚至被開出了口子，就藏在牆角重生的雜草和滿是油膩灰層的矮樹下。他很放心地這些鑽進這些牆洞裡，悄悄從工廠幾個月無人看管的地方朝著他的目的地前進。

不久後，前方出現一片燈光稀少的區域。那裡還是一片工廠，只是月光浸透的黑暗裡，渾身都散發著黴菌般的腐爛味道。是基本上被廢棄的一片工業園區，帶著腐朽和遺落的氣息。

黑影來到這裡，饒了幾個圈，才停下來，半蹲在了黑暗裡。他仔仔細細觀察著四周，確定了幾次沒有人跟在自己身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總算放鬆了點。他輕輕撥出幾口氣，將肚子裡沉悶的東西全部吐出。

蹲下的身體站起來，他正準備繼續前行，但原本直立的身體卻在這時突然間失去了力量，好像從水底浮起來的氣泡般，到了水面，接觸到空氣後便砰然碎裂得無影無蹤。身體癱軟，他的膝蓋向下彎曲，上半身也跟隨重心向前直直倒下。

等到整個身體就要砸在地面上的時候，黑暗裡面才有一雙手適時伸出來，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扶住了黑影，不至於讓他碰到地面。其後黑影被那雙手提起，直接夾在腰下。停在原地有幾秒鐘時間，可能是在觀察周圍的情況，也或許是在辨識接下來要離開的大致方向。

緊接著，黑影和那雙手的主人同時融入到這死寂的夜色中，月光也捕捉不到兩人的形體，就此從這裡一點不留痕跡的消失不見了。

保持著警覺性，卡西亞朝著就近一處還有大片燈光亮起的地域的邊緣位置趕過去。那裡是一處常見的工人居住地，混雜的人群更加有利於現在這種情況下隱藏起來。這時看清楚了男子的臉，很陌生。用手去抹了抹，臉上並沒有化妝。卡西亞腦袋裡有記下奧維利亞那邊大部分探查清楚的人的臉面，但這張臉與他們都比對不上。

“是奧維利亞剩餘的那一小部分人，還是索塔岡的手下？”卡西亞一面前行，一面思考，想著接下來如何從這男子的口中得到一些有效的訊息。很快來到居住聚集地的邊緣位置，這裡的空氣顯得清新了很多，不帶工廠那一片的刺鼻味道。再越過一條不寬的河道，就能到達居住聚集點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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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一大群夜班的工人們還在加緊做工，這裡的空氣常年帶著鋼鐵與潤滑油燒糊的味道。場棚子牆壁上的一整排排氣扇也不能讓裡面保持著清新。幾座熔煉爐被厚實的牆壁隔離了起來，但整年都沒有什麼機會停下的它們還是將溫度傳到了這裡。橘黃色的鋼水被抗高溫容器一罐罐倒進巨型型芯裡面，盤結扭曲的冷卻水管被製造得很長，統一回流到工廠一邊的大型冷卻塔裡。那裡時刻都向上冒著升騰的蒸汽，不遠處的寬闊河道，還有深入地下汲水的深井給它提供著最為豐富的水資源。

是一家有著從熔鍊到零件精加工成型全套製造機器裝置的超大型工廠，永遠少不了熱鬧和沉悶的空氣。地面也時刻將鍛壓機的餘震傳向遠方。帶著安全帽的工頭好像並不是普通的工人，現在正在拿著本子做日常巡查，腳步走得很不自然，身體上也有著長時間訓練下改不回來的挺直感。

在工廠一角，那裡是用鋼鐵架子搭建起來的大型倉庫。做了防鏽處理的零件按照重量和體積的大小整齊堆放著。已經封裝上了一層防塵布，即使看不清零件的具體形體，但也能從燈光下一塊一塊堆疊的影子中感受到他們的壓迫感。

繞過一叢叢如同迷宮般的貨架，倉庫最底部，那裡落下一堵很厚的牆壁，上面開著一道全金屬的鐵門，很大，旁邊的牆壁上有一道密碼卡片的卡槽。這裡非常安靜，震動和切削金屬零件的摩擦聲音都被無形的物質隔絕開了。

此刻，伴隨著地面下細銳的齒輪轉動聲音，金屬門被收入牆壁中，露出裡面各種顏色的指示燈。門後有著一片非常寬敞的空間，放著各種檢測儀器，還有幾塊靠著電磁力控制的顯示板，上面正按照一定時間顯示著晦暗的點。

“大人，十一號在一分鐘前失去了聯絡，並未準時傳送位置訊號。”輕靈的聲音在微微鳴響的提示音中響起，“最後的位置是在那片廢棄廠房邊上，然後迅速失去了聯絡。是否需要派遣小隊過去？這是三天來發生的第四次相同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