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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目倒下去,胸口血如泉湧,似已氣絕身亡。凝霜緩緩拔出血玉刀,臉上的怨毒並未散去,“我說過要殺你的,就絕不會食言,這也是為我死去的十幾個兄弟出一口惡氣!”
現場一片寂靜,眾人的目光都聚焦於血泊中的六目,然而他並沒有復活甦醒,一動不動,儼然一具屍體。
城主的靈魂忽然從刀中脫出,他的面容有些扭曲,表明已相當憤怒。“我們此戰損兵折將,更應該團結一心,同仇敵愾,你們卻在這裡相互怨恨、自相殘殺?真是魯莽之極,難當大任!”
眾人皆低頭不語,凝霜的臉色也緩和下來,螓首低垂。
“既然‘幽靈’無法戰勝,我們就繼續向南挺進,尋找出路。六目的不死之身對我們大有用處,今後任何人不許造次!”
城主訓示幾句,似已力竭,淡藍的身影飄忽不定,忽然縮回血玉刀之中。
眾人長出一口氣。盈月見六目依然靜臥,遂招呼人將其抬入內室。正在這時,薛亭快步走進來,急急說道:“有大批新人湧入城中,人數有將近百人。”
“你去安頓好他們,凝霜和你一起去。”盈月說著轉頭直視凝霜臉龐,“城主要你去為‘血影’補充人員,還有再次警告你要耐住性子,不要魯莽!”
夕陽西下,在城門前的小廣場上,集合了一幫人,有男有女,都是青壯年紀,這些人被士兵驅趕到一起,抱頭蹲下,人人惶恐自危。有膽小的低聲抽泣,招來士兵一頓皮鞭。
等薛亭和凝霜來到現場,眾人都安靜下來。只因見二人衣著光鮮,一看就非常人。薛亭清了清嗓子,開始演講,“各位,你們既然來到棲月城,我們都是一條船的人,大家只要勤勉勞作,就有陋室遮雨,有食可果腹,大家都可以活下去……”
他的長篇大論剛剛開始,凝霜就冷然打斷他:“說這些官話套話有何用?還不如告訴他們實情。這座城叫‘殺戮之城’,你們的結果都是橫屍街頭,無非有早有晚。如果你們想活得有點尊嚴,像個人樣,那麼就加入我們‘血影’支隊,勇敢與‘幽靈’對抗,帶領大家走出這死亡之城。”
眾人除了瑟瑟發抖,並無人要求加入。凝霜冷眼掃過眾人,然後伸手指點,士兵即從人群中拉出幾人,都是精壯的小夥子,貌似孔武有力。有一人嚇得體似篩糠,忽然扭頭狂奔,嘴裡還喊道:“我不想死,我要回家去!”
他剛跑出十幾步,凝霜晃身形上前,一刀刺入他的背心,那人抽搐倒地身亡。
人群驚恐萬分,一陣騷動。凝霜手中的血玉刀還滴著殘血,她的臉冷酷之極,“這就是膽小鬼的下場!”
這時,在他身後響起掌聲,“好,美人無法無天,殘忍之極,果然好手段!”
凝霜不會回頭也知道是那個討厭的貧嘴貨色,她隨即冷冷回擊:“在這裡我就是法,執掌生死,誰不服氣可以站出來!”
六目換了乾淨的衣服,身上無半點血跡,他呵呵嬉笑道:“你的氣場驚人,只是挑人的眼光差了些!”他說著伸手指點,士兵從人群中拉出一個年輕人,同樣是滿臉驚恐。
凝霜啐道:“如此瘦弱,手無縛雞之力,肯定是廢物一個!”
“非也,我看他目光異常明亮,智慧內斂,定有大用。”
凝霜也不和他爭辯,繼續在人群裡挑了幾人。等一切安排妥當,眾人散去,六目還跟在她的身後。
凝霜有些惱怒,大聲斥責:“你這打不死的臭蟑螂,難道還讓我再殺你一次?”
六目還是嬉皮笑臉,“上午在危急時刻你救了我,而我也還你一命,我們別這樣相恨相殺了!”
這美人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六目注視她遠去的背影,心中反覆思索。並非他有什麼不良企圖,對其死纏爛打,而是總有一個謎團縈繞在心間。這女子為何有那麼強烈的恨意?而“幽靈”窮追之時她又捨命相救?這一切似乎很矛盾,為什麼呢?
他開始沒完沒了做夢,有美夢也有噩夢,這一切都源於與城主相見昏厥之後。美夢無非是與那夢中的美人溫柔纏綿,那地方奢華如仙境,佳人美麗溫存如仙女……
每次夢醒,他悵然若失,久久呆坐。也有幾次夢中他墜下懸崖,四周漆黑一片,孤獨無助,“幽靈”的長劍化為黑暗中一道光芒,割裂他的咽喉……
而此時,在南方的密林之中,天狼正帶人在地道中掘進。他臉上的傷疤被汗水浸潤,顯得越發漲紅醒目。他忽然抬手製止眾人勞作,地道中頓時寂靜下來。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聲如擂鼓,頭頂有塵土窸窣落下,眾人緊張地屏住呼吸。
待腳步聲遠去,天狼才長出一口氣,“我們已經接近怪獸的區域,大家一定要小心!”
大家又開始勞作,有人開啟一張地圖,天狼用手在上面丈量,手指草草劃出一個區域,“這是城主預判的怪獸區域,只要能平安透過這幾百丈的距離,我們就安全了!”
他話音未落,頭頂的地面傳來一聲震天怒吼,接著地道的頂被掀開,泥土頓時灌滿半壁坑道。有人被砸中,有人被掩埋,傳來一陣驚呼和哀號。
接著,一隻鱗片覆蓋的綠色巨爪伸進來,將一人抓到空中,隨即雨血飛灑,眾人見狀驚恐向地道深處跑。
地道又被掀開一隅,巨大的嘴巴伸進來,同樣覆蓋綠色鱗片,利齒足有盡餘,有人被叼住,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好大的怪獸啊!真是痛快之極!”天狼的表情依然十分愜意,他抬手撒出一片星芒,立刻化為瀰漫的塵煙,怪獸目不能視,利爪狂刨,泥土紛飛,而眾人已趁機退到地道的深處……
天狼臉上又多一道疤痕,與前一個相當對稱,象兩道豎立的眉毛,他的聲音還是豪爽之極,“我以後可以改名叫四眉了,和六目兄好似兄弟一樣!”
一番調侃,他言歸正傳:“我雖然損失了幾位兄弟,但也算獲得重要資訊。原來怪獸的嗅覺異常靈敏,靠挖地道透過恐怕難以奏效!”
眾人沮喪沉默,盈月也嘆息說道:“看來向南進發也如刀山火海,寸步難行,難道我們註定要困死在這裡?”
天狼大笑,“我這裡還有一個資訊,或許算是一個好訊息!”眾人側目以待,他繼續說道:“我特意檢視犧牲的幾位兄弟,一擊斃命,沒有再次傷害的痕跡。所以怪獸吃人的傳言不足為信。”
大家不知何意,這算什麼好訊息。
他的目光瞥向六目,“如果有人可以原地死而復生,就能穿越怪獸領域,探一探南邊是否有出路?是否值得我們繼續冒險?”
凝霜在旁邊冷笑道:“這只是對他一個人的好訊息!我不相信有人找到生路還會返回這個死亡之城!”
“你答對了!我一定會有多遠逃多遠,再也不回到這個破地方、爛地方!”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盈月忽然喝止眾人:“城主經過深思熟慮,認為此計可行。即使六目逃走一去不返,傳達給我們的也同樣是好訊息……”
當天夜裡,天空暗無星辰,六目獨自站在森林邊緣,遠處的暗影就像蟄伏的怪獸,張開血盆大口,等待吞沒眼前的一切。他討厭這樣的夜,多少次被“幽靈”追殺,就是在這樣的夜色中末路狂奔,如此夜色,對他來說就是一次一次恐懼和死亡。
忽然,遠處傳來震天的鑼鼓,同時焰火飛射,光芒劃破夜空,寂靜的夜一下子變得喧鬧異常。這是行動的訊號,由天狼帶人在地道里搞出動靜,吸引怪獸的注意。
果然,森林中傳來幾聲怒吼,遙相呼應,讓人膽寒。六目貓腰鑽入林中,開始狂奔。腳下落下沙沙響,飛掠的樹枝劃破臉頰,帶來陣陣刺痛,他神情高度集中,渾然不覺。
當他飛快掠過一條小溪,一種異樣的感覺傳來,無數次的經歷,讓他對這種感覺敏感之極。果然黑暗中傳來一聲粗重的喘息,隨之而來有股怪異的腥味。六目感覺到危險,急忙向旁急轉,然而勁風撲面,他被一物正面痛擊,接著一切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醒來。四周漆黑一片,原來他正蜷縮於草叢之中。六目頭腦一片混沌,完全辯不清方向。當他極目張望,看見遠處天邊耀眼的火光,這正是棲月城給他的訊號。
於是,六目順著火光相反的方向再次狂奔。他已沒有時間的概念,也忘記了渾身疼痛至極,他只機械地邁動腳步,在潛意識的引領下,一路狂奔。
天邊泛出魚肚白,黎明將至,一條陡立的絕壁橫亙眼前。這絕壁高聳入雲,望不到頂,石頭雪白光滑,猶如人工打磨。六目想找出一個缺口,他沿著絕壁下面奔跑,然而這一切無盡,根本沒有任何出路。
絕望再次佔據全身,比死亡來襲之時還要猛烈。他從懷中拿出一支焰火,看著它飛向天空光芒炸裂,然後頹然跌坐在地上。
忽然身旁傳來一聲驚歎:“想不到這裡竟然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