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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桐悅的神色一如往常,甚至連語氣都和平時一樣,這讓魅不禁懷疑究竟是自己想錯了,還是空桐悅根本就沒聽陰白她方才話的意思。
下意識的..魅有點想推脫掉。
“外面不安全,我慫。”這話也不是假的,手上的傷還大剌剌的包紮著呢,給魅再來倆膽,她也不敢在寧城亂跑了。
“行吧。你開心就好。”空桐悅臉色有些苦,手揣進自己上衣的兜裡,下一秒抽出來,兩手都是小包裝的餅乾,“就知道你膽小,糖水吃不了,退而求其次,吃餅乾吧。”
魅內心很複雜,在看到空桐悅掏出餅乾之後,她內心又沉了點。她已經分不清空桐悅究竟是真的無事發生,還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有意開朗。
“是不是幹了點...”月兒看著手裡的餅乾,轉頭又對魅說道,“我記得你有帶奶茶粉的習慣吧,別告訴我這次沒帶啊,趕緊拿出來,咱倆一起吃。”
“噢...噢,知道了。”魅像是接到指令的機器人,稀裡糊塗就去翻自己的箱子了。
睨了眼門口地上的那個香爐,空桐悅拉開凳子坐下,把吃的放到桌上。
魅從箱子裡翻出一大聯的某飄飄袋裝奶茶粉,開始了短暫的糾結:“香芋麥香草莓,小月你要哪個?”
空桐悅看著她的背影,眼眸微垂:“香芋的吧,和你一樣。”
這句‘和你一樣’讓魅心裡又敲起了警鐘,手上的動作停頓。她苦笑了下,覺得自己現在簡直是草木皆兵,哪怕空桐悅只是句隨口的話,卻足以讓她如此緊張。
“好,那就一樣的,我來泡。”魅拿了東西,草草整理了下便關上箱子,拿著電水壺去衛生間接水,顯得很忙碌。從空桐悅進門開始,她的眼睛總是避開的,不敢與其對視。
魅躲進衛生間,站在洗手檯前,有意把水龍頭開的很小,細細的水柱落到壺裡,聲音都小了不少。她抱著能慢點就慢點的念頭,否則無事可幹又心虛的她只會手足無措,讓空桐悅覺得奇怪。
……
衛生間外的,月兒指尖在桌面滑動著,陷入了一陣微妙的沉默。
“魅,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
在衛生間的一之宮魅聽到後,手上的水壺差點摔到洗手檯子上。她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糾結並非是庸人自擾。
抬起頭,目光移向洗手檯前的那面鏡子。她看見的鏡中自己,心虛、恐懼、無措,各種情緒混雜後展現在臉上,這大概是魅自有記憶起,臉色最為難看的一次。
她就像原本躊躇滿志,卻誤入迷霧不得解救的旅人。發現某件事有問題後,她滿心滿眼都是糾結眼前的一面,卻忽略了另外的角度。
如果..兩年前的事情真的和一之宮魅有關,那空桐悅隱瞞的原因是什麼?
直到空桐悅詢問的那句話出來,一之宮魅恍然大悟——
人與人相處,為了避免產生部分矛盾,會選擇求同存異。朋友間尤其如此,因為無法預料產生的矛盾後果是小打小鬧,還是分道揚鑣。破鏡無法重圓,裂痕會長久的存在。
空桐悅迴避的原因只可能是為了維繫關係。而魅方才提的那句話,宛如點燃窗戶紙的火。
她的劫難因她而起,她卻不知天高地厚般把此前對方的努力都燃燒殆盡。與其說是魅在求解,倒更像是在逼著一個受害者去撕扯開她稍稍結痂的傷口,以強硬方式斷掉了她的退路。
已經不能用過分來形容,這是極端的自私。
魅再次低下頭,第一次因自己的脾性感覺到羞恥。
然,話說出去是收不回的。行到此處...裝傻已經是不可取了。除了開誠佈公,似乎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她抱著近乎絕望的心態,說道:
“不論是各個方面,小月你都比我聰陰。我辦不到的事情你都做得很好,甚至是輕而易舉...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確實有意在向你看齊,同時也很依賴你,畢竟誰不希望自己能夠獨當一面呢?
也是這樣,即便有的時候...小月你所做的事情我不太能理解,但我陰白肯定有你的考量,那我選擇無條件信任你。可是啊...有的事...我真的不想一無所知...”魅奮力壓制著,眼淚還是滴答落下來。
她騰出一隻手,把衛生間的門關上,卻又沒關嚴實,留了條縫,隨即用手快速地把眼淚抹掉,不想被空桐悅發現自己的窩囊。
……
空桐悅太瞭解魅,知道她是個直脾氣。當然這歸功於一之宮家對她的嬌養。於是乎,魅的任何行動在空桐悅眼裡,基本上屬於是具象化的內心世界,還是敞開門窗的那種。
魅對以前的事產生疑惑繼而揣測,這是早在空桐悅開始迴歸‘正常’生活時就預想到的,心理建設已做了千千萬萬遍。因此,她提出來的時候空桐悅沒有任何詫異,甚至久違的鬆了口氣。
這代表著空桐悅在某個方面,不用再抑制本能的一些行為。
但此刻是沉重的,對目前的一之宮魅來講,兩年前的事情是個死結。同樣,空桐悅知道魅這會兒就像是站在岔路口使勁糾結的二貨,不敢向前,需要人助力邁步。
她思考著,指尖開始輕輕敲打桌面,半晌,她開口了。
“你知道隨機應變麼?”
“你說什麼?”另一個空間裡的魅正抹著眼淚回答她,說話儘可能不哽咽。
“假如...將某個人作為觀察物件,再將他從出生至死亡所經歷的全部,事無鉅細的排列出個時間線,你會猛然察覺..哪怕只是在時間裡最平庸不過的人,他的一生,原來也發生了那麼多。”空桐悅說著,像是陷入了回憶,神情裡有無奈。
下一秒她的面色卻快速轉換為厭惡與嘲諷,語氣開始摻雜些許不屑:“興許還是生物骨子裡的掌控欲作祟吧,在得出這個結論後,人開始尋找在寥寥人生中那些可控的條件。沒過多久,他們意識到可以透過計算來預料一部分的情況。譬如...利用電腦合成來預判夫妻結合受精後,他們所生孩子的相貌;又譬如一個人的戶籍,他未來會報考的學校,可能的居住地。你去往哪裡,在某個階段中與什麼樣的人交涉,都是可以被提前預料到的。”
空桐悅聽到衛生間裡又有了點動靜,卻沒有回應,覺著可能話說重了,語氣便軟了下來。
“然而人這輩子那麼長...即便早晚都會駕鶴西去,但每個人的人生細節是不同的。計算亦不可能講每個繁瑣的細節都預料到。‘抉擇’它藏於你存在過的每分鐘,如細絲般隱形綿軟,串聯起你這一生。蝴蝶效應會使你走向截然不同的結局。在無光的漫漫前路上,大家都是一樣的茫然,所以顧好當下就可以了,這是最優解。”往事不可追。
……
魅聽著...不知該說什麼,卻曉得自己不能再像只鴕鳥般逃避下去。抬手,緩緩拉開門,挪移著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她發現空桐悅還是坐在來時的位置,不過是稍微扭了頭,看向她所待的地方。在兩人相見的那刻,空桐悅微微一笑,與往常無異。
也是這般姿態,魅本就紅的眼睛又泛起了水光。難受的情緒上了頭,她扁著嘴,揪著衣角,抽抽搭搭好幾下,才擠出‘對不起’三個字。
空桐悅凝視她的眼神是複雜的...不是魅單純用某個單薄的詞彙就能形容。非要說與之搭邊的...興許是疲憊。
難得空桐悅沒有動彈,更沒有上前安慰之意,只是靜靜觀望。魅也不會厚臉皮求原諒,腳步沒動,眼睛眨也不敢眨,兩人保持著名為愧疚的距離。
亦或者兩兩對望太久,空桐悅覺得眼澀了,魅見她挪開了眼,眼睛向下飄忽了會兒,似是在斟酌某些事,嘴角的弧度還勾著。再抬眸瞧回來,月兒的嘴角又往上提了點。
接下來空桐悅的話,在某些人眼中大抵有幾分矯情,卻讓魅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她說——道歉與後悔,兩者在某方面是同樣的。道歉是指當錯誤發生後的挽回措施,但很割裂的卻是...道歉並不能起到挽回的效果。哪怕傷口會癒合,時間會流逝...你能想到全部的時過境遷跡象都將走一遍,也不代表造成的傷害會消失。該疼還是會疼的。而後悔同樣如此,無非是在事件中旁觀者、施暴者、被施暴者三者之間的身份轉換。
所以,空桐悅說...她不喜歡聽到道歉,這在她眼中與分道揚鑣無兩樣。。
雖說知道這事挑陰後,二人以後不復從前,不過能這樣,魅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