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羅血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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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亂流撕扯著赤金戰船，鎏金船身在維度裂隙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君無夜蜷縮在貨艙角落，血色銅錢在胸口烙出八卦紋路，天機血咒與混沌道紋如同兩條毒蛇在經脈中撕咬。秦紅魚倚著翡翠算盤哼小曲，算珠碰撞聲與少年壓抑的悶哼交織成詭異韻律。

"還有半炷香。"

紅衣少女突然甩出三枚古幣，銅錢嵌入艙壁組成三角陣圖。船體劇烈震顫中，君無夜瞥見陣圖外掠過的星辰殘骸——那是萬年前神魔大戰遺留的戰場遺蹟。秦紅魚指尖劃過他暴起青筋的右臂，朱唇勾起玩味弧度："混沌道紋認主需要祭品，不如拿外面那些殘魂......"

話音未落，船身轟然炸裂。

黃沙混著腥風灌入鼻腔，君無夜在墜落中本能地抓住少女手腕。天羅大陸的烈日炙烤著戈壁，沙丘在高溫中扭曲如蠕動的巨獸。三百丈外，殘破的青銅宮殿半掩在流沙中，簷角懸掛的青銅鈴在熱浪裡叮噹作響。

"真是好運氣。"秦紅魚抖落錦袍上的砂礫，翡翠算盤浮現星圖，"天哭城遺址，上古占星師埋骨之地......"她突然拽著君無夜撲向沙坑，原先站立處竄出白骨巨爪！

沙暴中浮現密密麻麻的幽綠瞳光。

披著襤褸黑袍的沙匪駕馭腐屍駱駝圍攏而來，為首獨眼龍舔著彎刀上的血鏽："好嫩的肉。"他頸間懸掛的青銅羅盤突然瘋轉，指標直指君無夜心口銅錢，"天機閣的血咒？弟兄們，撕碎了喂屍犬！"

混沌道紋自發流轉。

君無夜右掌按地，黃沙凝成巨劍橫掃，衝在最前的沙匪連人帶駱駝被斬成兩截。黑血濺在沙地竟腐蝕出毒煙，秦紅魚翻身後躍，算珠彈射間結成天罡陣："別讓穢血沾身！這些是幽冥淵的毒傀！"

獨眼龍撕開人皮面具，露出佈滿魔紋的真容。他手中彎刀化作九頭蛇影，沙地裂開深淵，無數腐爛手臂抓向二人："葉老魔要的人，商盟也敢插手？"

君無夜瞳孔燃起金焰。

青鸞虛影自背後顯現，焚天凰炎卻在天機血咒壓制下忽明忽暗。毒傀利爪劃破他肩頭，黑氣順著傷口侵入心脈，混沌神脈突然暴起反撲，竟將毒素煉化成暗金紋路蔓延全身！

"第五個。"

少年嘶啞低吼，徒手捏碎九頭蛇影。道紋纏繞的右臂貫穿獨眼龍胸膛，魔修驚駭地看著自己金丹被混沌之氣吞噬，肉身急速乾癟成沙礫。剩餘毒傀紛紛自爆，腐毒血霧被秦紅魚的天罡陣阻隔在外，卻在地面蝕刻出幽冥傳送陣！

"快進遺蹟！"

紅衣少女拽著君無夜撞向青銅宮門。古玉感應到門楣星圖自動浮空，塵封萬年的齒輪轉動聲驚起棲息在樑柱間的屍鷲。殿內三十六尊星官銅像突然睜眼，手中儀軌射出光束交織成囚籠！

秦紅魚翻出七寶琉璃鏡："乾三連，坤六斷——破！"鏡光折射破解陣眼之際，傳送陣中已踏出三具涅槃境屍王。君無夜按住劇痛的右臂，九霄古塔在識海中投射出金色輿圖——

"左七步，震位。"

他遵循直覺踏出禹步，恰好避開屍王利爪。青銅地磚下升起星宿機關，二十八宿浮雕吞吐星光，將追入殿內的屍王釘在原地。秦紅魚趁機丟擲翡翠算盤，七十二枚算珠嵌入星官銅像眉心，大殿穹頂豁然洞開璀璨星河！

"天機拓印圖？"少女呼吸急促，"原來傳說是真的......"

星河倒卷而下，在君無夜周身凝成虛幻戰甲。他凌空書寫太古神文，每個字元亮起便有屍王軀體崩解。第三層古塔門縫滲出混沌之氣，湮滅的屍王殘魂化作流光沒入塔中。

秦紅魚突然悶哼倒地。

她頸間浮現與君無夜相同的八卦血紋，天機血咒因混沌之力暴走開始反噬。少女七竅滲出金血，仍強撐著勾動算珠："東南巽位...有生門......"

青銅棺槨自地底升起。

君無夜斬斷纏繞棺槨的鎖鏈，看到棺蓋上與自己別無二致的浮雕面容時，混沌古玉突然灼穿衣衫。棺內沒有屍骸，唯有一盞青銅燈幽幽燃燒，燈油竟是凝固的星河！

"以魂為芯，點燃命燈......"

九霄古塔傳來的吟唱與記憶碎片重合。君無夜劃破掌心按在燈盞，鮮血與燈油交融的剎那，整座天哭城遺址開始震顫。沙漠深處傳來龍吟，埋骨地裂開深淵，被混沌之氣驚醒的上古英靈攀爬而出！

秦紅魚掙扎著捏碎保命玉符。

商盟特有的赤金飛舟撞破殿牆，她拽著君無夜躍上甲板，身後是崩塌的青銅宮殿與追逐的亡靈大軍。飛舟衝破沙暴的瞬間，少女突然將少年推下雲舟："記住，你欠我三條命！"

君無夜墜向沸騰的沙海。

混沌道紋自動護體，黃沙在觸及他周身三尺時化作琉璃。地底傳來空靈歌聲，沙粒懸浮成階梯，指引他走向沙漠核心的祭壇。九瓣霜花印記在眉心發燙，洛清璃的虛影在熱浪中若隱若現。

"九霄神族的罪......"

嘆息聲中，祭壇升起青銅巨門。門縫溢位的混沌之氣凝聚成鏡，映出君無夜前世之影——青衣神女手持古玉站在屍山血海之巔，腳下踩著與葉老魔容貌相同的魔龍頭顱！

沙海突然塌陷。

君無夜墜入地心空洞，下方是倒懸的破碎大陸。山河社稷圖殘卷懸浮在岩漿海上，青鸞神魄發出悲愴清唳，焚天凰炎不受控地湧向殘卷——

那畫卷缺失的一角，赫然是洛神宮禁地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