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起蓬蒼 第20章 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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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這一路上，完顏若錦一直在聽田之諾說這隻狗，弄得她也想見一見。

跟著田之諾在河邊轉了好幾圈，也沒見蹤影。

田之諾嘆了口氣，遺憾的說道：“只能先回家了，晚一點再過來吧。”

完顏若錦迎合著點點頭，第一次去到別人家中，她是有些緊張的。

一路向田家走去，看見田之諾的街坊們都要嘮幾句家常話。長高了，變俊了，瘦了之類的。

田家老兩口不知道今日橙子要回來，這會兒正在燒餅鋪幹活兒呢，每逢快過年的時候定戶特別多。

燒餅鋪外排了一長溜的隊，田之諾只能踮著腳往裡看。

只見阿婆捶著腰在牆邊站了一會兒，接著便又為客人裝燒餅。阿公的動作也緩慢了許多，上了年紀，真是幹不動了。

田之諾將自己的行囊放到牆邊，擠進人群，二話不說熟門熟路的開始幫忙，完顏若錦也緊跟其後。

田家老兩口在恍惚中愣了愣，也顧不上開心，繼續幹活兒。

忙忙叨叨一下午，可算是關鋪回家了。

一到家，阿婆便問東問西，生怕田之諾在外受了委屈。

田之諾將自己在學院中經歷的好事都說了一遍，壞事一件沒說。

阿婆欣慰的笑著，她揉了揉橙子的小腦袋，語重心長的說道：“看著確實成熟了不少啊~”

沒再多聊，看了看完顏若錦，慈祥的笑著：“若錦，到了家裡別客氣，別拘束。”說完便向廚房走去。

完顏若錦點了點頭，看他們祖孫相處的畫面，讓她想起了家人，眼眶不禁的溼潤起來。

田之諾瞥眼看到後，立馬拉起她的手向後院走去，邊走還邊唸叨：“我一定要讓你看看我的寶貝花園~”

完顏若錦偷偷抹了抹眼淚。

來到後院，那些栩栩如生的花草被阿婆照料的很好，順手拿起澆水壺，俯身去澆花。

“我從小就喜歡花草，感覺和它們在一起很自在……”話剛說到一半，田之諾又在淡淡光線中看到了一些變化，那些花草的枝蔓突然生長，纏繞住水壺。這次的變化非常明顯，嚇的她直接丟掉水壺，直起身倒退兩步。

完顏若錦將田之諾護到身後，俯身向花田看去。

田之諾指著剛才的位置，說道：“那些花怎麼變成樣了？！”

完顏若錦順著方向看去，除了一些輕輕搖曳的花葉，沒什麼異常。

田之諾眨了眨眼再看，又是一切如常，她恍惚了，為什麼最近總有這種情況。

完顏若錦轉過身，“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眼花了？”

田之諾晃了晃腦袋，一次兩次可以用這個理由解釋，可是都這麼多次了，當真只是眼花？

正細想，忽然聽聞前院傳來阿公的聲音，“誒呦！這母雞怎麼越來越不聽話了！”

完顏若錦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我們先去看看阿公。”

點頭回應後，二人一前一後的來到前院，看到撲稜著翅膀亂飛的兩隻大母雞，阿公上了年紀自然追不動。

忽地，一把刀橫飛而去，直接擋住了大母雞的去路，驚慌之際，田之諾跑過去將它抱起來，塞回雞窩。

完顏若錦正想去抱另一隻，才發現這件事情做起來不簡單，持著雙手不知所措。

“姑娘，我來吧。”阿公氣喘吁吁的走過去，正要彎腰時，“咔嚓”一聲，腰扭了。

田之諾聽到阿公的哀嚎，當即跑過去，抓住那隻大母雞送進籠子後，趕忙過來扶住阿公道：“要不把母雞賣了吧，我不在家，你和阿婆也上了年紀，哪有功夫和精力養它們？”

到凳子上坐下，阿公不敢亂動，撐著腰說：“可不能賣！它倆可能下蛋了，能省不少錢呢！”

完顏若錦默默的把自己的刀拿回來，來到阿公面前時，那彪悍的樣子把老人家嚇了一跳。

完顏若錦立馬收刀，自覺向後退了兩步。

“這丫頭耍大刀？”阿公看了看自家外孫女，順眼多了。

田之諾點了點頭，“這是她的獵妖術，用來懲罰妖怪的，阿公別害怕。”

這會兒阿婆走出來，端了兩盤子的菜向屋裡走去，嘴裡還嘟囔著：“橙子拿碗筷。”

又添了兩道菜之後，晚飯才開始，阿公阿婆很照顧完顏若錦，這讓她心生感激。

晚飯結束，田之諾主動刷碗，她想多幫阿公阿婆分擔一些。

完顏若錦將桌子擦乾淨後，去往廚房幫忙，這才注意到田之諾在偷偷抽泣。

“阿諾……”

田之諾聞聲立馬收住，低音應了一聲，“你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完顏若錦沒再多說，轉身向院裡走去，坐在凳子上。

時常傳來阿公阿婆的鬥嘴聲，也有母雞爭寵的“咯咯”聲，也會有風吹樹枝的“沙沙”聲。

總之，這一切的聲音，都充滿了家的味道。

完顏若錦想家了。等田之諾從廚房出來時，她的淚水已經被微風吹乾了。

坐到她身旁後，田之諾才開口，“這幾天就要委屈你和我擠一張床了。”

莞爾一笑，長嘆一聲，完顏若錦看向夜空，“怎麼能是委屈？是榮幸。如果不是你帶我回來，我現在應該流露街頭了吧？”

田之諾靠在她的肩膀上，不應聲，眼下除了陪伴，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剛才為什麼哭？”完顏若錦想聽聽原因，田之諾愣了愣，沒想著承認，但完顏若錦又道：“我聽到了，吸鼻涕的聲音。”

田之諾輕嘆了口氣，垂眸看向地面，輕聲說：“這次回來，我突然發現阿公阿婆的白頭髮多了，也蒼老了很多……我很心疼，也很自責。”

“自責？生老病死之事乃人之常情，這與你無關。”完顏若錦不太理解她的話。

田之諾直起身，摳著雙手又道：“但是如果我留下來陪著他們，或許他們就不會這麼辛苦。”

完顏若錦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安慰道：“你會這麼想，他們也會這麼想。老人們希望成為你的後盾而不是牽絆。”

田之諾終於抬起頭，眼眶含淚，望著完顏若錦。完顏若錦送去一抹溫柔的笑容，又道：“別想那麼多啦~趁家人還都安康，好好相處才是。”

田之諾抱住了她，明明她自己更需要被安慰，卻還在不停的鼓勵自己。

姐妹二人，在今晚聊了很多，在彼此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

新年即將到來，田家也關了燒餅鋪，專心致志的準備年貨。

窗花鞭炮，雞鴨魚肉，新衣新鞋，清掃雜物……

今年燒餅鋪生意不錯，阿婆給了田之諾好多錢，讓她去集市上買件新衣裳。

姐妹二人在外逛了一天，年跟前的集市是真熱鬧，人擠人的街道難得一見。

完顏若錦拔了好幾次刀，說來也是，這丫頭性子是真衝。或許曾經是個大小姐，上街買東西別人都是捧著，如今異地他鄉的砍價都費勁，氣的她總是想一刀砍了那攤位和店鋪。

田之諾一路勸說，苦澀的感嘆，完顏若錦比尉遲誠還要可怕！

這次田之諾自己進了糖果鋪，讓完顏若錦在外等著，生怕再起衝突。

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粗布衣衫的平頭老百姓，要真有一兩個特立獨行的，一眼就看得出來。

完顏若錦不白被莫辭訓練了半年，當即就看出了異樣。

有一行人，少說五六個，穿梭在人群中，來回好幾趟了，一直兩手空空，行動詭秘，不像是本地人。

完顏若錦不想錯過機會，偷偷跟了上去，不動聲色，就那麼小心翼翼的觀察。

人潮洶湧，嘈雜無章，你推我搡。一不小心就跟丟了。

完顏若錦加快了步子跟上去，到一個衚衕前，徹底沒了蹤影，她站在原地看了一圈，確實沒人。

“難道是我多慮了？”完顏若錦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田之諾從鋪子中走出，發現完顏若錦不見了，擔心她走丟，左右呼喊著她的名字。只聽人群中回應道：“這兒呢。”

轉眼看去，完顏若錦從屋頂上一躍而下，走街道太慢，不如飛簷走壁來的乾脆。

田之諾鬆了口氣，質問：“你幹嘛去了？”

完顏若錦不想因為自己的錯誤判斷影響田之諾，當即笑著回應：“我看那邊賣烤紅薯，想買來著，可惜賣光了。”

“烤紅薯？我家燒餅爐子就能烤，買幾個生的，我給你烤。”田之諾將買的東西運到左手上，用右手牽住完顏若錦，生怕她走丟。

完顏若錦心中不安未減，她時刻注意著周圍。

直到回到田家，也沒再看見那幾個可疑之人。

說到做到，田之諾還真給她烤上了紅薯，味道真是不錯。

阿公阿婆打掃完衛生，正巧和她們兩個一起吃。

就閒聊，突然想起了老黑，田之諾就和完顏若錦提了一嘴，“一會兒我帶你去小河邊，老黑應該在。”

完顏若錦剛點頭，阿公和阿婆的神情都發生了變化，本是揚著的嘴角這會兒也收了起來。

“橙子……有個事兒得告訴你。”阿公還是開了口。

田之諾察覺到二老的表情不太對，心中隱隱不安，“什麼事兒？”

阿婆緊了緊喉嚨後，終於開了口，“老黑沒了……”

這四個字對於田之諾而言就是晴天霹靂，拿在手中的烤紅薯，“啪”的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