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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楚楠亦的視線,李頌伊才把僵硬的背脊往下沉了沉。右手牽著徐雨檸,左手捂著心口,呼吸急促,顯得本就瘦弱的李頌伊更加的讓人心疼。徐雨檸急切的問道
“沒事吧伊伊,你怎麼樣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吧!”李頌伊緩了緩,抬起慘無血色的臉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搖頭沙啞著音調道
“我沒事,就是,就是突然有點難過。你說他,怎麼可以如此平靜呢?”李頌伊自嘲一笑,終於明白,原來有的人是可以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的,是可以沒有心的。李頌伊轉頭看向徐雨檸嘴角微微揚起,可面上卻是悲慼之色
“塵埃萬頃,悲歡來去,他是我短暫的青春,長久的歡喜。我們走吧,我累了。就回公寓吧,我不想讓爸爸媽媽擔心。”徐雨檸點點頭沒再說話。這時候總不能拖著去相親吧,她沒這個想法,李頌伊也沒精力去應付這些。
回到公寓,李頌伊往床上一躺便不想再動彈,看著天花板發著呆。也隨之安靜的進入了夢鄉。
“小丫頭,你在學校填寫的緊急聯絡人是我?”
“李頌伊,今天上課是不是又偷偷看小說!這個月你們老師已經給我打了四個電話了!”
“小丫頭,你為什麼喜歡看這些有的沒的,有些還那麼沒營養,甚至是一言難盡的小說?”
“恭喜小丫頭成年!這是給你的禮物。回家再拆!”
“丫頭,哥哥想老牛吃個嫩草,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頌伊,我想做那個陪著你校服到婚紗的人,你會答應的吧?”
“伊伊,畢業就結婚!可願意?”
“寶寶伊伊,很快,哥哥就可以成為你真正意義上的愛人了!哥哥很開心!”
“再見了,頌伊。”
“李頌伊,小丫頭,頌伊,伊伊,寶貝伊伊,伊伊!……”
李頌伊一下走夢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因沒有開空調,渾身都是汗,枕頭已經打溼一大片,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那些縈繞在耳畔的話久久揮散不去。記憶迴旋。
記憶中最難忘的那個夏末,太陽暖洋洋的散落在大地上。
是十七歲的李頌伊,也是十九歲的楚楠亦。那時候的李頌伊還是一個看上去營養不良的小蘿蔔頭,矮矮的,跟同年人相差蠻大。基本上每天都會在徐雨檸的帶領下在自己家與學校之間,還有杜驍澤家來回穿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頌伊遇見了比自己大兩歲的楚楠亦。那時候的楚楠亦就已經很高了,不苟言笑。只是李頌伊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小區裡同年孩子都懼怕的那隻不羈孤狼,也不會想到,他會只保護她一個人。
至今都無法回想,最初遇見楚楠亦的那一瞬間,李頌伊的心情是如何的。
因為有著不靠譜的家長,所以李頌伊跟徐雨檸便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兩個留守在家的巨型兒童。
李御辭帶著自己的親親老婆杜懷寧去了南臨市出差,徐霆洲帶杜懷笒去國外度假,順便去看遠在巴黎的李頌揚跟徐雨哲。
李頌揚跟李頌伊是一對龍鳳胎,李頌揚在十六歲時就跟著大兩歲的徐雨哲去了巴黎讀書。
而兩個留守家裡的丫頭因沒人照顧,便約好一起住進了杜驍澤的家。杜驍澤是杜老爺子的老來子,所以跟李頌伊、徐雨檸差不了多少歲。
徐雨檸從小好動一大早便跟著小舅舅出門晨練,順便把欲睡懶覺的李頌伊也拖著出了門。李頌伊穿著一條水藍色的長裙,在小區的花園椅上坐著發呆,手撐著下巴。她面板白皙,像一塊剔透無暇的白玉。就算什麼都不做,就在那裡安安靜靜的發著呆,都有一種讓人看一眼就挪不開的靜態美。
“哎!小妹妹,你是新搬來的嗎?之前怎麼沒見過你?你們別說,長得是真美呀!”李頌伊慢慢回神,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她前面的少年。少年有著一頭火紅色頭髮,眼瞼下有著淡淡的青色,額頭上滿是這個年紀的勳章,一看就是不知道從哪個網咖剛出來的鬼馬蝦球。身後還站了四五個髮色不一的同款蝦球。
“不是!”
“什麼?什麼不是?”蝦球少年不解的問道。
“我說我不是新搬來的。”
“哦!那你在這裡幹什麼?是來找哥哥們玩的?”蝦球少年嘴裡說著不太好聽的話,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李頌伊上下打量。感受到面前人不懷好意的眼神,李頌伊渾身不舒服,站起身就走。蝦球少年隨後跟上,還有幾個不忘在身後吹著流氓哨,總覺得很酷的樣子。還時不時傳來幾聲
“哎呀,妹妹別走呀,哥哥們不是壞人。”李頌伊站定,轉身看著他們
“你們不要再跟著我了,我舅舅是搏擊俱樂部的教練,很厲害的。當然,我也很厲害。”幾個少年低低笑言
“喲,妹妹還會威脅人呢!那我就看看你舅舅有多厲害,妹妹你又有多厲害。”說著前面那個紅頭髮的蝦球少年便伸著手朝李頌伊臉上就要摸去,李頌伊瑟縮一下,緊緊握了握手。雖說她沒徐雨檸那麼有天賦,但是她也是練過幾年的,正準備抬手揮過去。
“你們在幹嘛,手不想要了?”身後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但聽在李頌伊耳朵裡卻像是冬日冷感的陽光,慵懶而淡漠,疏離而遙遠,卻又在這個清晨裡顯得溫和許多。李頌伊轉頭看去,男孩白衣勝雪,有一種公子世無雙,翩然若歸風的感覺。俊美少年眼神淡漠,有著不可觸的疏離。
“亦、亦哥,我們就是開個玩笑,沒想怎麼她!”
“別再有下次,滾!”那群鬼馬少年轉身跑走。眼看著前面的俊美少年也準備轉身離去,李頌伊抬腳就追了過去。在身後輕輕扯了扯少年的衣角
“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李頌伊。我可以跟你交朋友嗎?你是不是不愛笑啊,這天兒還那麼熱呢,有你在就覺得氣溫驟降了。我可是不可多得的開心果,我很會逗人開心的!”這個時候的李頌伊還是一個社交牛人。
“楚楠亦!”少年繼續往前走,頭也沒回
“你可以放開我的衣角了,小蘿蔔頭!”李頌伊愣了愣,轉而擋在他面前,瞪著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很兇的表情,抬頭墊腳朝他兇道
“我不是小蘿蔔頭,我17了,哼!再叫我小蘿蔔頭我就......我就。”李頌伊站在高自己一個頭不止的男孩面前,有些底氣不足的反駁。‘我就’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有說服力的話。
“你就什麼?”
“我就...我就咬你哦!”楚楠亦看著面前故作兇樣的女孩子,“噗嗤”笑出聲。胸腔裡有低低的笑意漫出
“還說不是小蘿蔔頭。”李頌伊看著楚楠亦的笑臉,有些怔愣。清晨的陽光照映在他的臉龐,甜甜的,暖暖的。
“我...我不是小蘿蔔頭,我會長大的!”
“嗯,會長大的!”楚楠亦收起笑臉,看著李頌伊輕聲問道
“你是住在澤林別墅的?以前見過你從那裡出來!”這個小區都是別墅區,戶主都有單獨區域,都會為自己的別墅取名。‘澤林’就是杜驍澤的住宅區。
“嗯,杜驍澤是我小舅舅,那是他的房子。你認識他?”
“我住他對面,也不算認識。”
“那你跟我去小舅舅家吧,我會讓小舅舅感謝你的,你幫了我。我跟你說小舅舅做飯可好吃了。”這樣一邊說著,李頌伊也就這樣拉著楚楠亦往杜驍澤的住處而去。也不等楚楠亦拒絕,李頌伊就搶先開口
“不要拒絕,這是應該的。你幫了我一次,現在的我們就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楚楠亦點點頭,低笑一聲不在言語。
只是微低下頭看著牽著自己的那雙小手微微出神。杜驍澤跟徐雨檸都已經回到家,李頌伊簡單跟他們說明了情況,杜驍澤就朝著楚楠亦道謝。而後自己回房洗了澡換了身家居服隨後進入廚房。外面的徐雨檸坐在李頌伊身邊,朝著她擠眉弄眼。低聲詢問
“伊伊,你這是撿到寶了?還是從天而降的神級寶貝呀!”李頌伊偷偷抬頭望向坐在斜對面的楚楠亦,確定他聽不見她們的談話後,轉頭看向徐雨檸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不是,他不是我的神級寶貝,他是我要馴服的孤狼。我要把他收入麾下,做我的小跟班,誰讓他說我是小蘿蔔頭的!”徐雨檸抬頭看了一眼楚楠亦,默默為他感到惋惜,偷偷在心裡吐槽
“哎,可惜了,還以為可以看一場你追我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手我掌心的虐戀情深愛情故事呢!沒想到會演變成巧取豪奪的公主與狼奴!”
吃完飯,四人坐著隨便東拉西扯了一番,李頌伊才知道楚楠亦比自己大兩歲。楚楠亦稱還有事,不再多做停留便起身告辭……
門外響起敲門聲,“叩叩叩,叩叩叩。伊伊,醒了嗎?”李頌伊從回憶中抽離,伸手擦了擦眼角
“嗯,醒了,進來吧檸檸!”
“伊伊,想吃什麼,火鍋?燒烤?還是麻辣燙?”徐雨檸不擅長安慰人,所以就算是一進門就看見了李頌伊紅腫的眼睛卻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她,便也就裝作不知道。
“我都可以,你呢,你想吃什麼?”
“那就火鍋吧,就吃我們高中經常去的那家!”李頌伊點了點頭
“好。”兩人收拾好來到青楓巷時裡面已經高朋滿座了。這是一家藏在小巷深處的店,生意卻是紅火。店內整潔乾淨,桌椅擺放有序,讓人感到非常舒服放鬆。現在人很多,熱鬧非凡。
“老闆娘,還有座位嗎,兩個人!”徐雨檸看向站在吧檯裡面的中年女人問道。老闆娘說著一口流利的洛川方言
“有的嘞,有的嘞,還有最後兩個桌位的嘞!你們來得真真的巧的咯!”老闆娘帶著她們過去。兩個人點了十個菜,還是特辣鍋。老闆娘笑著打趣
“哎喲,點那麼多,兩個小丫頭吃得完不啦。”徐雨檸看著老闆娘說
“放心放心,就沒有我們吃不完的東西!”李頌伊從進來就沒有說過話,這會兒才抬頭看向老闆娘
“這些都是小問題,我們等一下可能還會再點的。就算人生起起落落,也不能辜負自己的胃呀,也要跟朋友一起涮涮火鍋。”老闆娘看向李頌伊,隨後驚訝出聲
“哎喲,是你喲!我記得你的喲,你你男朋友沒一起?你們兩個以前可是經常一起來的喲。那個男孩子可真是貼心的嘞。”李頌伊微怔,隨即笑了笑
“我們已經分開很久了。”老闆娘抱歉一笑,有些惋惜的開口
“哎,可惜了!這樣吧,我贈送你們一份蝦滑,我記得小丫頭以前來都點兩份的嘞!”李頌伊朝她致謝,老闆娘笑著搖搖手轉身離去。
菜上齊後,李頌伊一直低頭吃著,也不說話。其實她不愛吃蝦滑,愛吃蝦滑的人是楚楠亦。吃著吃著李頌伊就落下了淚,徐雨檸也只能看著乾著急,卻也不能說些什麼。
“小姐姐,您沒事兒吧?您怎麼了?”有一個服務員看見了李頌伊在哭,就貼心的過來詢問。李頌伊拿紙擦了擦淚水,抬頭對服務員小妹妹溫柔一笑
“哦,我沒事,就是很久沒吃那麼辣的火鍋了,有些辣。可以麻煩您幫我拿一瓶蘇打水嗎?謝謝!”
“哦,好,您稍等。”服務員拿來蘇打水遞給李頌伊,她看著李頌伊似是想說什麼,卻又沒再言語轉身離去。
吃完出來已經快十點,徐雨檸把李頌伊送回公寓,本想留下來陪著她,卻還是被李頌伊拒絕了。
洗漱完,李頌伊躺在床上,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從前,想到了她跟楚楠亦的從前。從相遇、相知、到相愛,再到現在的重逢,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合時宜。想著想著就又睡了過去。這一晚又是一夜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