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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的九月,空氣不再那麼熾熱,開始有了絲絲的涼意。微風佛過時,梧桐葉子慢慢飄落,顯得有氣無力。
離上次遇見楚楠亦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李頌伊每天下班都會開車有意無意的經過那段路,她在想什麼呢?可能是還期盼著自己能夠再見他一面吧!李頌伊每次思及此,便也就冷嘲自己一番,原來她還是如此的在意,可那又能怎麼辦,她就是如此的沒出息!
“這是我的水!你幹嘛呀?”旁邊人行路上兩個穿著高中校服的學生往前走著。女孩子說著就要伸手去搶男孩子手裡拿著的檸檬水。
“什麼你的水?這是三班那個齊什麼買的吧?那我倒是要嚐嚐別人送的水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好喝!是不是真的甜!”男孩子說著就戳開了檸檬水喝了一大口
“酸的,不好喝!沒我買的甜!”
“那你還喝那麼大一口,都快沒了!”
“我是替你嚐嚐,說真的,不好喝,你別喝了!……”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往前走遠,遠到李頌伊已經聽不清他們說的話了!
李頌伊“噗嗤”笑出來聲。她想那瓶水應該是甜的吧!只是喝水的那個人覺得“它”很酸。紅燈變綠燈,李頌伊啟動車離去。
回到公寓,李頌伊脫了鞋子走到沙發邊就整個身子窩在沙發裡。腦海裡還是剛才路邊聽見的對話。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八年前,這是一個多麼久遠的日子。臨近中午的陽光從落地窗外直射進臥室,床上酣睡的人兒在悠悠轉醒。李頌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緩緩坐起身,緩了好一會兒才把神遊天外的思緒往回拉。
起床梳洗完畢,隨手拿了一件連衣裙穿上就出了臥室。剛走出臥室門就聞見一陣陣飯菜香竄進鼻尖,加快腳步往樓下跑去,還不忘大聲喊到
“小舅舅,今天做什麼好吃的呀?我都聞到兒了!你……”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拿著手機看的楚楠亦。今天的楚楠亦身著一件黑色短袖,黑色運動褲,整個人看著淡漠至極。
距離上次帶他回小舅舅家吃飯已經過去半年了吧!這期間李頌伊也會在來杜驍澤家時偶爾看見過他幾次,他不是行色匆匆,就是有一幫朋友在身邊。李頌伊給他打過幾次招呼,但都是匆匆一別。
因為馬上上高三李頌伊也沒有多少時間聯絡他。此時在這裡看見他還有些驚訝。
聽見李頌伊的聲音,楚楠亦就抬頭看著從樓梯上蹦蹦躂躂下來的女孩子。這半年過去,小蘿蔔頭長高了,目測也有165吧!今天的李頌伊穿著件白色連衣裙,普普通通,沒有墜飾。長髮慵懶的垂於腦後。陽光從側面撒在精緻的小臉蛋上,襯得肌膚白淨,明目皓齒,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看著你的時候彷彿會說話,裡面盛著盈盈春水,朱唇不點而赤。
“喂,楚楠亦,我給你發訊息你為什麼都不理我啊?”李頌伊走過去坐在沙發上。扭頭看了一眼拿著手機一直看的楚楠亦,就想起自己給他發那麼多訊息也只是偶爾得到一兩條回覆,心有不甘吶!
“沒注意!”短短三個字,還如此敷衍。氣得李頌伊小臉通紅。
“你睜眼說瞎話,我看你不是挺多時間嗎?還在玩手機呢!”
“抱歉,那我下次一定在看見的第一時間就回復你。因為我QQ都是登入在電腦上的。”李頌伊本來是打算據理力爭一下的,但是俗話說得好呀,‘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這認錯態度,這配合度,這認真解釋的小模樣,就很難讓人生氣的!正準備開口說話,杜驍澤就從廚房出來,看見李頌伊已經起床,看著她說
“準備準備,可以開飯了!”意思就是說‘你可以進來端菜了,順便把碗拿出去’!李頌伊轉頭看了一眼楚楠亦,點點頭。……
後來從杜驍澤那裡聽說自從那次帶楚楠亦回家吃完飯,他就覺得兩人很有緣,所以兩個人就經常約著一起吃吃飯,打打球,自然而然的就混熟了。
這幾天,李頌伊都會跟著楚楠亦還有杜驍澤在家打打遊戲,聽他們談天說地。偶爾也會被兩人提溜著補習。徐雨檸去了她爺爺家,所以就只有她一個人苦哈哈的補課。偶爾在三人小隊的群裡跟鄒狸,徐雨檸抱怨幾句這兩人的壓榨與無情。
快開學了,再次開學李頌伊就真的離高三不遠了,時間也會越來越緊張。李頌伊決定今天暫且放下最愛的小說,出門去看楚楠亦打球吧。上次聽他說他每天中午都會去小區籃球場跟朋友們打球。反正小舅舅不在家,也沒人給她補課。
李頌伊掏出手機先給楚楠亦發了訊息,問他是不是在球場。隔了十多分鐘才收到訊息回覆
“對,在二號門這個球場!”
收到訊息回覆,李頌伊先去了趟小賣部再慢悠悠的走著去球場。
到了球場,李頌伊站在幾個女生後面就聽見他們說
“帥吧帥吧,我就說楚楠亦真的很帥的吧!”
“是呀是呀,真的好帥啊!不過聽說他還沒有女朋友,不知道誰會那麼幸運!”
“管他呢,反正是看不上我們的。以前給他送水他都是拒絕的。”前面幾個女生還在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李頌伊也抬頭朝著球場裡的話題中心看去。在眾多男大學子裡一眼就看見了最為出眾的楚楠亦。少年穿著七號黑白色球衣,微曲著腿,雙手撐在膝蓋上,微微彎著腰。
“楚楠亦,這裡。”李頌伊揮著手。前面幾個女生轉頭看向她,眼裡閃過驚豔,而後又有不解,還有看好戲。
“楚楠亦,我給你帶了水喲,這水可是比你笑容都甜呢!你要不要嚐嚐?”李頌伊走在最前面去,笑顏如花的衝著球場上的楚楠亦招手。
楚楠亦站直身體轉身朝著李頌伊看過去,嘴角微微上揚。隨後跟朋友們說了幾句話就朝著李頌伊走了過來。男孩子們戲謔的聲音走楚楠亦身後響起
“哎呀呀呀,這不是我們阿亦的小丫頭嗎?這是來給咋們阿亦送水的?”
“瞎說什麼?什麼我們的阿亦,這是小丫頭的阿亦!”
“可是我聽說那水可是比阿亦的笑容都甜呢!好想嚐嚐看啊!”
“得了吧你,阿亦可捨不得分你嚐嚐看!”
“哈哈哈哈……”身後此起彼伏的響起幾人的笑聲。李頌伊頓時尷尬得小臉通紅,像是綻放的玫瑰,桃紅絢麗。楚楠亦走過來就見她這般模樣,心裡微微悸動一下。
“別聽他們瞎說。給我吧!”李頌伊還未反應過來,楞楞的看向楚楠亦
“什,什麼?”楚楠亦看著小丫頭淡淡一笑
“比我笑容還甜的水,在哪呢,給我吧!有點渴了!”慢慢消散的紅暈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的回潮,好似天際旭日。
“給,給你。別說了!”李頌伊想她大概是瘋了,剛才怎麼就腦抽說了那麼一句羞恥的話。把水往楚楠亦懷裡硬塞過去,轉身就忘外走去。楚楠亦看著懷裡的水,搖頭低笑一聲也跟著李頌伊往外走去。
“別走那麼快,小心腳下。”李頌伊這才站在原地扭頭看向楚楠亦。
“水你不喝嗎?真的甜!”李頌伊賭氣的說道,他打趣她,那她也不能認輸嘛。楚楠亦看著小姑娘,隨後點頭
“嗯!那我嚐嚐。”
說著楚楠亦就開啟了水瓶。修長的手指握著瓶身湊近嘴唇,隨後就傳來‘咕咚咕咚’很有節奏的吞嚥聲。李頌伊抬頭看著,視線落在上下滑動的喉結上,情不自禁的吞嚥了下口水。想著小說裡男主的喉結好似也就如楚楠亦的這般。想摸一下,想知道什麼感覺,心裡這樣想著,手也就這樣動了。
楚楠亦驚訝的低頭看著李頌伊。心裡的那種悸動又增加了幾分。李頌伊嚇得連忙收回手,結結巴巴的解釋
“我……我就是想知道小說裡描寫的喉結是什麼樣的,我就是好奇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李頌伊眼睛亂瞟,也不敢看著楚楠亦。
“是嗎?那小頌伊告訴哥哥,是什麼感覺?小說裡面有沒有撒謊?”楚楠亦唇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笑得溫柔繾綣。李頌伊忍不住抬頭看了看楚楠亦。嘖,小姑娘好像越來越愛臉紅了!
“就……就還不錯。沒,沒有撒謊!手感不錯的!”李頌伊說話斷斷續續。
“哦?是嗎?那也還行,可以滿足我們小頌伊的好奇心那還是不虧的。”楚楠亦說著就往前走
“走吧!”
“去哪呀?你今天不是要打球嗎?”
“不打了,回去洗個澡,一身臭汗。等一下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去。”
“那我還是不去了吧!我回小舅舅家等你!”這不好吧,如果遇見他的家人該怎麼說呢?同學?這也不是啊!女性朋友?會被誤會吧!女朋友?咦,就荒唐!楚楠亦好似可以看透她心裡所想一樣
“我一個人住,沒有人會誤會什麼。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那你就在澤哥家裡等我。”李頌伊看向楚楠亦不解的問
“你為什麼會一個人住啊?你爸爸媽媽呢?”
“他們帶著弟弟住在北淮市,我是跟著姥姥姥爺長大的。他們二老在我15歲時就走了,我現在一個人住。”說到這裡楚楠亦的神情就變得有些複雜。
是了,李頌伊突然想起以前偶然聽小區裡的爺爺奶奶們提過,好像是楚楠亦的弟弟在他十歲時摔斷了腿,他的父母就責怪他沒看好弟弟。過兩年就帶著弟弟去了別的城市,楚楠亦就留下來跟著了姥姥姥爺。他們家的公司也是遷到了北淮。
楚楠亦背對著李頌伊而站,一言不發的看著天際飛過的大雁。
李頌伊心裡忽然一陣酸楚,她想起小區爺爺奶奶們的話。一邊是生育了他卻沒養他的父母,一邊是養他長大又沒能陪他看遍世間的二老。他們一個是排斥他,怨他,責罵他的父母,另一個是愛他,卻不能長久陪著他的姥姥姥爺。沒有人知道他的痛苦與糾結,父母也沒有站在他的立場為他著想。其實他的心裡是委屈,是痛苦,是落寞的吧!
可他卻是這麼的安靜,不言不語,既不為自己辯解,也不會和別人訴苦。他用沉默面對世人,卻也明朗的愛著這個世間。李頌伊到這一刻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們兩個可能從未真正的相逢,但是那又如何,從現在起她會努力走進他的世界。
望著楚楠亦連站著都透著孤寂的身影,李頌伊緩緩開口
“楚楠亦,你放心,這個世界上願你安好,願你幸福的人有很多!會有人來愛你的!”楚楠亦收回望著天邊的目光,聞言輕輕一笑,似自嘲般開口
“沒有人會希望我過得好,也沒有人會來愛我。”淡淡的一句話,讓周遭的空氣都彷彿凝固。
李頌伊僵住,呆呆的望著楚楠亦緊繃的後脊。雖然這個角度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聲音裡有著不自覺流露的落寞與感傷。
這個聲音讓李頌伊的心裡一抽,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情緒,莫名滋生,難以言喻。似心疼,似不捨,又似是憐惜。李頌伊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他的身前,抬起頭凝視了他良久。李頌伊突然伸手拉住他左手小指,似又覺得不夠,又展開手掌緊緊的握著他一整個左手。楚楠亦驚訝的低頭看著小丫頭,淡聲開口
“伊伊,把手鬆開,我打了籃球還沒洗手,手很髒的。”李頌伊就像沒聽到似的,拉著他的那隻手又緊了緊。
“也許打完籃球的男孩子一身臭汗,比不上那些衣著整潔的,但是沒關係,因為你是楚楠亦,是伊伊的楠亦哥哥。”
“而且,哥哥的手一點都不髒,跟哥哥的人一樣乾淨。”楚楠亦眼睫動了動,心裡暖乎乎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溢位來。
李頌伊看向楚楠亦,突然踮起腳尖,伸出另外一隻手繞到楚楠亦後頸處一把拉下他的頭,讓他與自己平視。李頌伊眼神堅定的,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楚楠亦,以後就由我來愛你吧!我會對你好,會對你偏心,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好不好?哥哥!”
楚楠亦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認真說話的小姑娘,身體微微一顫。片刻後,楚楠亦站直身體,抬起手揉了揉李頌伊的頭。笑著點頭道
“好!”
李頌伊朝著楚楠亦勾了勾手,示意楚楠亦把頭低下來。楚楠亦依言低下頭
“木啊~,哥哥,這是蓋章。以後我李頌伊都會對哥哥好,不讓哥哥受委屈。”楚楠亦偏頭看著小姑娘,被李頌伊親過的臉頰在微微發燙。
心裡也有說不出的感覺。這一刻,楚楠亦想的是‘就這樣吧,就這樣讓時間停下吧’!雖然小姑娘的想法沒有那層意思,但是楚楠亦也很滿足。
李頌伊決定跟著楚楠亦去他家,她還沒去過呢!正想著楚楠亦的家是什麼樣的,是臭襪子滿天飛?還是跟楚楠亦一樣乾淨利落?這時,聽見旁邊的楚楠亦低低呢喃
“是很甜!”
“啊?什麼?什麼很甜?”楚楠亦搖搖頭,看著李頌伊笑著說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