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你也是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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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雲沐心中一窒,以為死灰一般的心還是因為這數年不見的人,又死而復生地跳動起來。
隔著多年的前塵往事,隔著初陽的燦爛光芒,她緩緩抬眸望向了門口的男人。
那位瀟灑英俊的唐王殿下,曾經是她少女心事中的唯一主角,她與他在侯府共同成長了十來年,他是自己哥哥最好的朋友,也曾揉著自己的腦袋說,沐姐兒,我也是你的哥哥。
後來,她出嫁之前,認他做了義兄,可是在她心裡,從來沒有把他當做兄長。
上輩子,她痴戀於他,縱然他從來沒有回應過。
所有人站起來,向葉垂雲行了禮,他先是回了韓先生的禮,目光又復投溫雲沐面上來,他來得早,方才一直在暖閣中,她與秦氏的一番交鋒,自然也落在了耳裡。
伶牙俐齒,又可曲意伏低,和那位厲害的侯府主母還能有來有回地戰上一局,著實令人意外。
半空中,溫雲沐的目光與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果然,她變了。
從前,她與她兄長有天壤之別,總是唯唯諾諾,逆來順受,是個毫無主見的高門貴女,在他面前是鮮少開口講話,甚至不管直視他的目光。
美則美矣,卻如不入流匠人手上的泥塑,木訥、愚蠢。
可今日似乎有什麼地方,變得不對勁了,但是這不對勁又是一樁好事,十來年了,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的眸子,清亮的,堅定的,果敢的,煥發著銳利的光芒。
如此生動鮮活!
葉垂雲不自覺地對著溫雲沐彎了彎眼睛。
溫雲沐一愣,上輩子葉垂雲兵敗死於潞水是她的錯,可誰知道這輩子他又怎麼樣呢?明明都已經封心鎖愛了,他幹嘛衝她笑?還笑得那麼俊。
溫雲沐在心底長嘆一聲,罷了,惹不起躲得起,橫豎上一世他也沒看上她。
課間休憩,溫雲沐指著點心說:“這屜你拿給衛彥。”
她帶溫雲秀來家塾,自然不是因為什麼姐妹情深,而是有利可圖。
上一輩子五妹妹溫雲秀也是個倒黴蛋,本來好好地和趙姨娘安分守己過日子,可三妹溫雲婉和衛彥為了掩飾他倆的私情,無端給溫雲秀栽上了通姦的罪名,據說還是自己的婢子冬梅通風報信的。
溫雲沐在心底冷笑,冬梅也定是受了溫雲婉的指使,不過是把揭發的罪名栽贓給她而已。
最慘的是,溫雲秀當天就被秦微舒下令勒死了,而她的孃親趙姨娘第二天也投湖自盡,說是娘倆無顏再活,其實都是殺人滅口。
直到雲秀死後一個月,父親才從邊疆趕回,可早已物是人非,證據湮滅。
在那之後,溫雲沐經常看到父親坐在水榭中注視著雲秀吊死的禾風亭,約莫半年後,秦微舒趁著父親領軍出征之際,以看著亭子傷懷為名,命人把亭子拆了,蓋了一座假山,從此溫雲秀這個名字就含冤帶血地在溫府銷聲匿跡。
溫雲秀的一輩子,還沒有跨出內宅展開新的生活,就死在瞭如花一樣的年紀。
“衛彥曾與二姐姐議親,二姐姐這般做法,是要將衛彥讓給我嗎?”溫雲秀直截了當地問,倒是也讓溫雲沐非常詫異。
衛彥與自己的親事,實際上只是溫侯的一廂情願,兩府都還未曾論過婚嫁。
“一家姐妹說什麼讓不讓,你久不到外面走動,也趁著機會多認識認識人,這盒點心就說是你親手做的,你也不用怕,裡面沒什麼東西,便是真吃出個什麼好歹,盒子是我院裡的冬梅裝的,拷打她便是。”
場面話,自然要說得漂漂亮亮。
“謝謝二姐,今日散學後姐姐且留貴步,同姐姐說會子體己話。”溫雲秀拎著食盒直奔衛彥處,溫雲沐心中卻著實不安,因為今日這個溫雲秀,犀利尖銳得和她印象裡的溫雲秀簡直判若兩人。
“衛公子,要入了秋,日頭變長,吃一點小點心,是我親手做的。”
衛彥抬眼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姑娘,柳眉杏眼,生得溫柔嫻靜,倒是比她兩個姐姐看上去還白嫩些。
衛彥不好多看,只將目光投在點心上,入口有淡淡話梅香,忍不住多食了一個,等人走了,拍拍前桌的溫徐清,問道:“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家五妹妹?”
“我家五妹妹喜好杏林之術,並不愛拋頭露面。”
“你五妹妹還會看病?”
“她母親是醫女,多多少少會教一些吧——”忽然,溫徐清就被人堵了嘴,側臉一看,自家親妹溫雲沐正拿著個糕點塞進自己嘴裡,粘黏糊糊地還將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這丫頭——”
“哥,好不好吃?”
“好吃。”
“那我明天再給你送點?送武館去?”
“你不是不愛去武館?”
“要你管!明個我還偏愛去了!”
溫雲沐放下小屜,轉臉走了,衛彥又回過神,嘖嘖嘴,“同你家二妹妹比起來,你家五妹妹當真是嫻靜。”
溫徐清皺起那張漂亮的臉,“我家二妹妹自然也是嫻靜的,今日只是聲音大了些罷了!”
“你哥那意思,說你今日不規矩,聽到了嗎?”首座,葉垂雲面上掛了幾分難以察覺的笑意,問她。
“哦,聽著了。”溫雲沐敷衍著,只想快點走,她總不能兩輩子都在一個男人身上栽跟頭,何況她大仇未報,不能在男人身上浪費心思。
看著溫雲沐自顧自把點心擺在他桌上,她似乎對他有不滿,愛答不理的,之前雖然不愛說話,但也是有機會就要黏著自己的,現在倒好,像是躲避瘟疫似的。
見她懶得答話,葉垂雲伸手握住了她的腕子,“沐姐兒,前幾日病了,可好透了?”
溫雲沐掙了兩下,沒掙開,挑眉問:“殿下也學醫術了?是給我把脈看診嗎?若不是,請殿下放手,男女授受不親,家塾人多眼雜,免得傳出閒話。”
葉垂雲忍俊不禁,“你我一處長大——”
“那又怎麼了,那是那時候小,現在我大了,過兩年還要議親,殿下別連累我——”溫雲沐掰他手指,“我的病好了,勞殿下費心。”
葉垂雲似笑非笑,手上鬆了點力氣,任她把手指掰開了,只道:“宮裡前幾天送了些燕窩,我明日讓人送過來補補。”
“謝殿下。”
溫雲沐不走心地回答著,她上輩子傻,一向對外人冷僻的葉垂雲對她多幾分關懷,她便胡思亂想覺得王妃有望,現在她想明白了,他待她好,也不過是因為青梅竹馬的情誼罷了,和男女之情並無半分關係。
關心猿,鎖意馬,別自作多情!
一個時辰後,待家塾人走光了,溫雲秀扯住溫雲沐的袖子,道:“二姐,先前你說二世為人的話,我深有同感,前幾日我也做了個夢,想與你說說。”
溫雲沐擺弄著毛筆,心不在焉地問:“什麼夢?你說來聽聽。”
“我夢見,我被主母和二姐姐害死了。”
陡然,溫雲沐背後一涼,一陣寒意直竄後腦。
“是因為二姐身邊的冬梅撞見了我和衛公子在禾風亭私會,告發到主母處,主母找了婆子驗明我已破身,此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傳遍了內宅,於是我羞憤自縊而亡。”
溫雲沐的手靠在筆洗上頓住了,她望著溫雲秀,只見她目中含淚,下意識地想溫雲秀是不是也重生了?
“我是被冤枉的,不過是替三姐頂罪,三姐給我下了藥,衛彥強——強了我,檢查的婆子是主母的,勒死我的——是四哥院裡的人。”溫雲沐的聲音已帶了哭聲,她迅速擦掉眼眶中的淚,問道:“我的夢後來就斷了,我想問問姐姐,如果我還能做夢下去,我孃親,是死是活?”
“姨娘還活著,只是她已經死了心,住到庵裡去了。”溫雲沐遲疑了一下,沒有說實話。
“那,也是好的,省得被主母磋磨。”
“五妹妹慎言。”溫雲沐勸了一句,又問:“你如何知道三妹妹與衛彥有私情?”
“是衛彥親口所說,自己與溫雲婉情根深種,愛得如膠似漆。算起來,兩人就是在家塾這段時間好上的。”
衛彥親口所說?
溫雲沐自然不信什麼做夢的鬼話,既然溫雲秀說這是衛彥親口所說,那她自然是經歷過此事的。
如此看來——溫雲沐心裡已然有了定論,她能回來,未必別人不能。
“二姐姐,說了怕你不信,我死過一次了。”溫雲秀捅破了那層窗戶紙,“現在我只想讓害我的人付出代價,二姐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是我院裡的冬梅揭出你和衛彥的事,我也算是害你的人——”
“二姐姐不是,我知道冬梅其實是主母插在二姐姐院裡的。”
看來,溫雲秀知道的內情,也遠比上一世的自己多,溫雲沐沉默片刻,又道:“此事甚大,你為什麼相信我?難道不怕我母親告發你?”
“若非二姐姐說自己二世為人,我是斷斷不敢的,而且看二姐姐今日樣子,絕不是平日的二姐,何況,在二姐病下的前幾日,我也病了,是同樣的證候,所以才冒險一試。”
“原來如此。”溫雲沐低聲問:“你想做什麼?”
“我要殺了衛彥和溫雲婉,讓秦微舒和溫徐銘身敗名裂。”溫雲秀神情堅定,“二姐,如果你的夢是真的,你願意幫我嗎?”
溫雲沐收了筆,淡淡笑道:“自然,不過,這會子先不談這個——”
遠遠的,她看到了從怒氣衝衝的三妹溫雲婉,獨自一人繞了進來。
忽然,啪——
一耳光打在了溫雲秀的臉上。
溫雲婉雙手叉腰,喝罵道:“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