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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來到晾衣服的鐵絲邊,從幾件滿是補丁的衣物中,挑出一件補丁相對少一些的紅底白花圖案的衣服穿上,走出吊腳樓,看到不遠處的肖浩正望著溪邊的植物發呆。
萱萱猶豫了一下,走到他身後輕聲道:“別想太多,說不定你師妹在這裡生活得很好呢?”
肖浩轉過身來,看到萱萱的眼裡滿是關切,強裝微笑道:“那些人販子煞費苦心地把各地的女孩騙到這裡,不用腦袋想就知道這些人渣居心叵測。你不用安慰我,來這裡之前,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由於對邊水有了初步的瞭解,再次來到城裡,看到街道上寥寥無幾的路人,肖浩的警惕性也沒有絲毫放鬆。
昨天是夜幕降臨才來,兩人只逛了黃角埡那條主街道,萱萱這一次帶著肖浩開始走街串巷。
肖浩這才恍然驚覺,此前那亂象叢生的黃角埡,竟還並非最為危險之地,如今身處這些幽深的小巷,才真正是危機四伏、險象環生。
狹窄的小巷裡,透著一股令人壓抑的氣息。那些斷了‘精神支柱’的癮君子,一個個宛如失了魂的殭屍一般癱倒在路邊,空洞的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不知是沉浸在虛幻的渴望中,還是已然被絕望徹底淹沒。
而那些在賭檔裡輸得一無所有的人,失魂落魄地蹲坐潮溼且充滿黴味的牆角,雙手抱頭,嘴裡不時嘟囔著懊悔的話語,或是滿臉頹喪,彷彿生命的光彩都隨著錢財一同消逝,留下這副被命運擊垮的軀殼。
不時有荷槍實彈、神情冷漠的巡邏武裝人員從這裡路過,他們的眼中除了冷漠和鄙視,看不到絲毫對這些可憐之人的同情,只要遇到擋了去路的人,二話不說就是狠狠一腳踹過去,嘴裡還嫌棄地怒喊著“滾開”。
那兇狠的模樣彷彿這些人不是同類,而是礙事的垃圾。這一切,愈發讓這一條條小巷仿若一個個張開血盆大口的黑暗深淵,無情地吞噬著這裡僅存的希望與生機。
肖浩注意到萱萱來到這裡,眼神中滿是驚恐與不安,手指不自覺地揪緊衣角,豐滿的胸脯劇烈起伏,身體還有些微微顫抖。
他輕輕拍了拍萱萱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會功夫,三五兩個赤手空拳的人,未必是我的對手。”
萱萱嘴角勉強地上揚著一抹微笑,癟嘴道:“知道你會功夫,否則也不可能從我們村的那些人圍追堵截之下逃脫,但是別在這裡逞能,你身手再好也沒有槍快。”
肖浩看到萱萱這麼緊張,還不忘關心自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準備暫時離開這猶如地獄般的幽深小巷,保證萱萱的安全。
忽然“啊”的一聲慘叫,打破了這小巷寂靜的氛圍。
一個身著五分短褲、赤著上身的魁梧男人,從一間門樑上掛有紅燈籠的平房裡,拽出一個不著寸縷的女孩頭髮,他一掌將女孩掀翻在地,對著女孩的頭部狠狠踩踏了幾腳,惡狠狠道:“不老老實實接客,還敢偷偷藏錢。”
說完,他從褲兜裡掏出一把手槍,對著女孩的小腿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肖浩對這個面目猙獰,臉上有一道蜈蚣刀疤的男人印象特別深刻,他正是檢查站的那個頭目。
肖浩眼中燃燒著怒火,可心裡明白,在這裡自己和女孩一樣命如同螻蟻,稍有差池,不但會惹火上身,還會連累到萱萱。
他同情地瞥了仍在淒厲慘叫的女孩一眼,臉色陰沉地和萱萱一道離開了這裡。
萱萱將肖浩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看到他憤怒中還能保持理性,懂得審時度勢,所以沒有吱聲。
為了節省開支,兩人沒吃早飯,中午時分,兩人再次來到黃角埡,整個東城區,只有這裡有飲食的攤檔。
萱萱想起肖浩昨天吃米粉那難受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從兜裡掏出剩下的四萬多邊幣,抽出一萬遞給他道:“你去店鋪裡買份米飯,吃完去昨天那個米粉攤找我。”
肖浩知道萱萱已經捉襟見肘,故作玩笑道:“入鄉隨俗,我要征服昨天那個味道的米粉。”
白天擺攤的人不多,兩人還是來到昨夜吃飯的那個米粉攤,萱萱點了同樣的米粉,特意交代老闆肉腸粉裡別加臭魚醬。
肖浩想到已經夠麻煩萱萱,強烈要求和她一樣,只要了一份素粉。
吃完米粉,萱萱又帶肖浩走進了那些幽深小巷,熟悉沒有去過的區域,路過頭目傷害女孩的那條巷子,肖浩的臉色已經看不出變化,但是心裡多了一分沉穩的機警。
進不了金枝和東興兩個區,一天時間,肖浩大致熟悉了東城這片區域。
萱萱只是普通的採茶女,瞭解的情況不多,一路上,她會找一些當地人交流,雖然得到的資訊有限,但也讓肖浩從中對邊水有了更深入的瞭解。
邊水位於一個三角地帶,轄區內有兩座縣城,九個鄉鎮,雖說是由一個地方武裝控制,但是分有三個派別。
這些派別各自割據一方,時常為了利益爭鬥不休,使得邊水的局勢更加動盪不安。
武裝的掌權者與土生土長的居民,大多流淌著華裔的血脈,多數本地人都會說華語。
這裡除了那臭名昭著的灰色產業,還有茶業、玉礦、寶石、黃金、木材等豐富的資源。
地方武裝透過這些資源為掩護,生產出讓人聞之色變的毒品,賺得盆滿缽滿,武器裝備比本國的正規軍還先進。
世界各地想來這裡的人,需要經過中間人介紹,花錢從地方武裝那裡買來通行證,還要由武裝護送才能來到這裡,護送的費用也不低。
進了邊水城,只要你有生存技能,沒有人管你是什麼地方的人。
但是做生意有區別,任何人經商都必須交保費,當地人每月二十萬邊幣,外地人每月五十美金或四百華幣,不收邊幣。
外來這裡的大致分為三大類,一類憑藉自己的能力,幫助地方武裝開採各種礦產資源,這類人在邊上的地位比較高,經常出入金枝區那些別墅。
一類是從事茶業、玉礦、寶石、黃金、木材的正經商人,以身試險只是為了貨源便宜,這類人因經濟實力不同,分別住在萬興和東城兩個區域。
剩下的一類就是想在灰色產業上,一夜暴富的背貨人。
一夜暴富的誘惑,酒色、賭場,還有從天堂跌入地獄的“精神支柱”,成為冒險家的樂園。
三類人都是穿得體體面面來到邊水,但是沒有闖三關的毅力,別說風光地離開,能活著離開都是萬幸,許多人都埋骨在了這裡,連塊墓碑都沒有留下。
次日,萱萱還要上班採茶,兩人在邊水城裡吃過晚飯就回到吊腳樓。
一天的所見所聞,讓肖浩明白,想要找到康婉瑜肯定是困難重重,即便有幸找到,兩人要離開這裡,更是荊棘載途,對他來說,前方的每一步都將是舉步維艱,自己必須放下焦慮產生的雜念,保持清醒的頭腦,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他回到房間心情也沉穩了許多。
萱萱從小溪邊衝完涼回來,在灰暗的煤油燈下,看到肖浩已經靠在牆角里睡著了。
她腦海裡閃現起兩人相識的那一幕,想到自己不著寸縷的樣子,已經被肖浩一覽無餘,還有自己替他褪去褲衩療傷的場景,不經意間臉上露出了一絲羞紅。
清晨,肖浩就從夢中醒來,悄聲離開了房間,趕在那些採茶女去小溪邊洗漱之前,簡單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臭汗,來到邊水城的時候,天剛矇矇亮。
黃角埡的街道兩旁,大部分店鋪已經關門,只有掛燈籠的店面和賭場,還是大門敞開。
長長的街道上,除了睡在路邊的癮君子和垂頭喪氣的賭客,已經沒有幾個行人,氛圍顯得有些安靜。
肖浩心裡清楚,要在邊水生存下來,首先得解決生計問題,不能一直依賴萱萱。況且,萱萱每月二十萬邊幣的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撐兩個人的生活開銷。
天色漸亮,街道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沿街一些店鋪也陸續開張。
肖浩走走停停,在熟悉環境的同時,也希望儘快找到工作,只要安頓下來,才有時間和精力去尋找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