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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元瑤以為自己下山沒追到陸行舟,還在困惑小道童推輪椅怎麼那麼快……其實陸行舟此時壓根還在半山沒下去,她追過頭了。
下山到了半途的時候,師徒倆就看見西方岔道通向的山崖邊,有個女子孤零零地坐在輪椅上,靜靜看著遠處斜陽出神。
那意態蕭索惆悵,輪椅距離崖邊很近,看著隨時都能摔下去的樣子。
小道童越走越慢,一步一回頭地去看女子的背影。
陸行舟面無表情:“又怎麼了?”
小道童小胖臉抽抽巴巴的:“師父,那個姐姐不會是要尋死吧?”
陸行舟扭頭看看,單從背後看去,女子確實很像生無可戀的模樣,卻依然道:“與你何干。”
小道童哀求:“那也是坐輪椅的,還孤零零,好可憐的……”
“原來你一直覺得師父很可憐?”
小道童拍胸:“師父可不孤零零,師父有我呀!”
“就是因為有你個小東西,師父才可憐。”
小道童拍胸的動作頓在那裡,神情幽怨無比。
陸行舟看那萌樣就想笑,卻終究沒再說什麼反對的話。小道童便知道了他的意思,樂滋滋地推著輪椅飛奔過去。
沈棠坐在崖邊,靜靜地看著天上的霞光,看似出神。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清冷傳音悄悄傳入耳內:“白馳已經當上了丹霞幫的首席丹師,原丹師陸行舟被逐。是否就地誅殺白馳?”
沈棠嘴唇微動,看似無聲,實則聲傳遠處:“那個陸行舟如何?”
“修行普通,身有殘疾,但似有秘密。至於煉丹水準,看似和白馳不相上下。”
沈棠沉吟片刻:“暫不考慮殺人。你我初至夏州,動靜不宜過大,也別給元瑤添亂子。”
說到這裡便停了交流,她已經感應到身後有人接近。
很快就聽到男人溫文的聲音傳來:“姑娘,麻煩讓讓,擋我路了。”
沈棠回眸看了一眼,重點在輪椅和陸行舟的腿上看了很久,頗覺有趣:“這是山崖,哪有去路?該不會是嫌我擋了你尋短見的路?”
“是啊。”陸行舟道:“要麼排隊?姑娘先。我跟著跳下去,倒可以和美人兒融個不分彼此,挺賺的。”
沈棠微微一愣,目光又落在輪椅後探出半個腦袋的小道童臉上,小道童眼睛眨巴著,似有同情。
沈棠心中好笑,這師徒倆好像誤解了什麼……這陸行舟的話聽著像調戲,細思竟是拐彎抹角的阻止自己跳崖來著。
他自己剛剛被逐呢,倒有這等好心管閒事。
想到這裡,沈棠眼波微轉,輕笑道:“那你又為何尋短見,是因為剛剛如喪家之犬被人逐出丹霞幫,心喪若死?”
陸行舟嘆了口氣:“你知道?”
“因為我是跟在白馳身後來的,如今他留下了,你出來了。至於你的身份,輪椅太好認了不是麼?”
“那姑娘呢?大好年華又為何如此?”
沈棠同樣嘆氣:“因為我好不容易聘請的丹師白馳,剛來夏州就被挖了牆角,你說我往這裡跳下去是不是能給丹霞幫添個堵?”
兩人都頓了頓,忽地同時一笑。
雙方在這件事上的遭遇強相關,居然還都是坐輪椅的,極為有緣。
陸行舟也醒悟第一印象誤會了,這女人看著蕭索,卻絕不是來跳崖的,大概是本想跟來嘗試挽回白馳之類的原因才來到這裡。按理應該也有個推輪椅的隨從,不知道此時出了什麼狀況臨場不在,她只是在這等人。
“隨從不在的話,一個人坐著輪椅離崖邊這麼近很危險,萬一滑下去可追悔莫及。”陸行舟向小道童打了個手勢。
小道童撲通撲通跑過去,見對方沒有阻止自己接近的意思,立刻高興起來,拉著輪椅往後挪了數尺,還轉了過來,恰與陸行舟正面相對。
之前她回首對話,只能看個側臉。此時正面相對,陸行舟才發現這女人真漂亮。
不施粉黛,卻掩不住的眉目如畫,膚若凝脂。雖是坐著輪椅,可此時微微笑著,顯得溫柔且大氣,第一印象讓人十分舒服。單論這雍容氣度,別說什麼幫會千金柳煙兒了,便是京城來的頗有背景的盛元瑤與之相比似也弱了一籌。
日已漸斜,天際一片霞光,映照在女子身上,更添三分神秘飄渺之意,如同神女臨凡。
沈棠也在打量陸行舟,心中暗暗稱奇。都坐輪椅,都一副世家公子千金的氣質,兩人幾乎能在對方身上看見性轉版本的自己。
小道童讚歎:“姐姐好漂亮啊……”
陸行舟失笑:“你見誰都喊漂亮,剛剛還喊盛元瑤漂亮姐姐。”
小道童嘟囔:“她確實也很漂亮嘛……”
沈棠微微一笑:“小妹妹你以後會比任何人都漂亮。”
小道童高興起來:“真的嗎?師父嫌我胖。”
沈棠:“……”
陸行舟懶得理她,對沈棠道:“八品上階丹師,夏州是不多,外面卻是多如牛毛。被挖個白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姑娘沒必要多糾結。好了,我看姑娘並非尋短見之輩,剛才是在下誤會,就此別過。”
小道童戀戀不捨地推著輪椅,半天都沒轉回去。
這姐姐好漂亮好溫柔的樣子啊!
沈棠笑道:“我以為你會自薦。”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不好麼?丹霞幫從我這裡挖了白馳,趕走了你。你來我這裡做出一番事業,把丹霞幫打壓下去,讓他們後悔莫及,豈不暢快?”
“報復有很多種辦法。讓人覺得失去你而後悔,只是你們女人喜歡用的。”
沈棠怔了怔,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沉吟不語。
“便是隻想讓人後悔,也有很多種辦法,可不一定要賭上自己的未來。”陸行舟笑了笑:“所以如果姑娘誠心請我,我希望談的是更實際的東西。例如談談貴方的現狀、目標,以及給我的待遇。目前為止,在下連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為什麼會以為我會自薦進入一個毫無瞭解的勢力?”
“是我唐突。”沈棠上下打量了陸行舟一眼:“閣下……不像個少年。”
“沒辦法。”陸行舟轉頭伸手掐了掐自家小道童的臉蛋,笑得很溫柔:“畢竟要養家的男人,沒有逞意氣的資格。”
小道童幽怨地揉臉:“你明明嫌我胖。”
沈棠看得莞爾,又很快消斂,神色恢復初見時的蕭索,低聲道:“我叫沈棠,原是雍州天行劍宗少主。一個月前本宗得罪了人,死傷慘重,連我師父都……只餘我帶著殘部轉移夏州,用的是外來行商名目。”
“為何選擇夏州?”
“既是偏遠之地能躲避仇家、又有不錯的醫藥條件嘗試治腿的,可選之地不多。”
“這麼信得過我,不怕我宣揚出去?”
“我們誠心邀請陸先生,總不能連自身來歷都欺瞞。”沈棠笑笑:“相信陸先生也沒有出賣我的必要。”
陸行舟不置可否,盯著她的腿看了一陣:“腿是之前爭鬥斷的?”
“是。”沈棠平靜道:“從宗門發展來看,我等劍宗也是缺少煉丹人才,有失偏頗,故而尋求……公子的顧慮沒錯,我們是喪家之犬,又是外來之客,條件比丹霞幫差了很多。公子若是不願來,那也怨不得公子,只能說沒有緣分。若是願來,我願支付丹霞幫給你的薪酬兩倍,並立為丹堂之主,煉丹製藥相關大權一應交付。”
這條件相當不錯。之前陸行舟在丹霞幫為什麼不叫堂主,只是首席丹師?因為丹堂堂主其實是柳煙兒,哪怕她並不管事。畢竟一堂之主可是宗派高層了,不可能隨便給個外人,總要考核一段時間,柳擎蒼的做法也無可厚非。這沈棠直接就給這個位置,很有誠意。
陸行舟卻並不買賬:“貴宗有強敵在外,風雲難測……恕在下帶著孩子,不立危牆,哪怕給我個宗主做做也沒意義。”
沈棠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只是衝著山間道:“清漓,我們回去吧。”
人影一晃,一名白衣少女出現在身邊,面無表情地扶著輪椅,直接從陸行舟師徒身邊推了過去,連看都沒看陸行舟一眼。
陸行舟眨巴眨巴眼睛,師徒倆極其同步地轉著腦袋,目光跟著清漓轉。
少女一頭白髮,眼瞳微藍,膚白勝雪,清冷無雙。胎穿至今十九年,連妖魔都見過不少,卻還是第一次在這世界看見這麼二次元的人類誒!
沈棠正有些歉意地對陸行舟解釋:“清漓性情清冷,陸先生請勿計較無禮。”
陸行舟盯著清漓看了好半天,忽然道:“聽你的意思是初來乍到,那有地方落腳麼?”
沈棠愣了愣:“暫居客棧,正在尋求合適之地。”
陸行舟露出整齊的八顆白牙:“加入貴宗不太方便……但我可以給貴宗做個房東,你看如何?”
兩個女人加一隻小道童,看著陸行舟的目光都變得很是古怪。
就算只是做房東,那也是立了危牆啊……放在說書人故事裡,你這是不是叫看不上小姐,卻看上了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