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會師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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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三隊使者從劉季大營悄悄出發,一隊奔往韓信所在的臨淄,另兩隊則去往彭越所在的白馬津。
去往白馬津的兩隊密使,一前一後,先後出發,互不知曉。
幾天後,魏地震動,民間傳言紛紛,說有農夫墾地時挖出一塊奇石,上面密密麻麻布滿奇詭的紋路,細看下,竟是“大漢傳祚無窮”六字。
很快,這塊奇石便擺上了彭越的案頭,他端詳著石上渾然天成的六個字,若有所思。
忽然侍者來報,又一批漢王的使者到了。
這批使者,給彭越帶來了兩個新訊息——
第一,齊王韓信已經應允,即刻出兵前往陽夏,與漢王會師;
第二,漢王承諾,拜封彭越為梁王,許給他的地盤,比原魏國只大不小。
使者話音剛落,彭越怒目圓睜,一拍大腿,“騰”地站了起來,
“你們騎我的快馬,速速回報漢王,我這就發兵,與兩軍會師固陵,共取那項羽小兒的人頭。”
***
與此同時,距離更遠的臨淄城內,韓信也收到了劉季使者帶來的好訊息:
治下的封土增加了,領土範圍還覆蓋了他在楚地的老家,可謂衣錦還鄉。
這一條,是千真萬確的。
此外,據使者說,彭越大軍已經出動,不日間將與劉季大軍會合,就等他的了。
而這一條,是劉季利用時間差,騙韓信的。
條件談攏,韓信即刻命副手曹參鎮守齊國,又以灌嬰的騎兵軍團為先鋒,自己親率大軍南下。
楚軍的防線,在韓信大軍面前形同虛設,他一鼓作氣,首先攻克了楚都彭城,士氣大振,繼而乘勝西進,所至之處,氣吞山河,摧枯拉朽。
很快,勢如破竹的韓信軍,與迅速南下的彭越軍,於固陵外與劉季勝利會師。
原本堅壁自守的劉季瞬間如打了雞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展開攻勢,接連打下了固陵與陳縣,逼得項羽舉部東撤,於十二月撤入了垓下城。
垓下城,位於淮河以北,城外便是一望無際的垓下平原。
這是一方適合大規模決戰的天選場地。
項羽儘管丟了陳縣,喪失了大部分國土,但當年跟隨他北上的江東子弟兵猶在,他的手下,尚有軍紀嚴明、訓練有素的十萬精銳楚軍;
而正面交鋒的決戰,恰是項羽的強項。
這一點,項羽自己清楚,劉季更清楚。
***
後方的軍報,總是遲來一些,在呂雉從大哥的密報中得知三軍會師的勝利後,固陵大捷的訊息才姍姍來遲,傳入了廣武城。
城中軍屬們歡天喜地,都覺得楚軍已不堪一擊,只差在最後一場大決戰中被徹底殲滅。
連平素謹小慎微的薄姬也喜形於色,不知是不是太過興奮,帶得腹中胎兒提前發動,忙派人去通知呂雉。
畢竟年輕,加上身子又補得極結實,呂雉一行人匆匆趕到薄姬院中時,耳中已聽到初生嬰兒的哇哇啼哭。
呂雉心頭一寬,她樂見薄姬平安,就當是感謝她傾囊而告的情報吧。
彼時一念之善,幫了她,也幫了她。
呂雉坐到薄姬榻邊,神情溫和,
“孩子一切都好,你且安心將養。
我今夜會動身去垓下城,短時間內估計回不來。”
薄姬一張俏臉上剎時毫無血色,她掙扎著起身,拉住呂雉的衣袖,
“莫非陣前出了什麼變故?”
“沒有,沒有,只是大王念我曾在楚營,與項羽等人是舊相識,想讓我嘗試勸降他們。”
呂雉隨口扯了個謊。
“困獸猶鬥,西楚霸王又是一代梟雄,勇猛無雙,你可千萬小心,不要大意。”
“嗯,我自有計較。”看得出,薄姬的關懷發自內心,呂雉心頭微微一暖,索性說,
“你這裡我顧不上了,我且得將魯元託付與你,請你幫我多多照拂。
若有急事,你可去找我妹妹呂嬃,也就是樊噲的夫人,抑或直接去找劉太公。”
薄姬抿著嘴點點頭,鄭重地應允了下來。
呂雉將赴前線為實,但真正的理由,是源於她剛收到的一個來自張良的情報。
張良居然會寫密信與自己,若放在以前,呂雉肯定會懷疑他的動機;
但當她讀了密信中的內容後,她知道,張良是對的,自己必須去趟垓下。
因為,眼下劉季的舉動,實在太詭異了。
***
呂雉離開後,薄姬強撐著坐了起來,侍女在她身後塞了好幾個厚厚的墊子,又奉上了一杯煮沸過的羊乳。
這也是呂王后佈下的規矩。
她說,漢族女子不喜乳品,產前產後只是喝粥,所以身子孱弱,不像那些北族婦人,各個吃肉喝奶,吃得身強體壯。
自她從楚營歸來,接管後宮,便自城中尋來幾頭母羊和母牛,每日強行逼大家喝牛羊乳。
薄姬最初被濃烈的乳品味道燻得幾欲嘔吐,還一度懷疑呂雉正是藉此為難自己,但個把月下來,竟也養成了習慣。
薄姬小口啜著熱羊奶,一邊想,一邊把待辦的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這頭一件事,大戰在即,連王后都親赴前線,你等決不許議論軍情,違者報劉太公處置。
再一件,若外人問起小王子,你們就說小王子生下來非常虛弱,無論誰要來探視,一律謝絕。”
侍女提醒薄姬,“小王子明明體健,這麼說,怕對小王子不吉吧?”
“你們只管說,再不吉,還有我這個母親頂著。
總之,咱們閉門謝客,無論探視還是道賀的人,都不要放進來。
再一件,便是魯元公主。
你們每日都要去她處探視,要特別留意她身邊侍人的眉眼高低,若有不對勁的地方,哪怕只是懷疑,也直接告訴我。”
薄姬說一件,侍女們便答應一件,大家心中都有些詫異,這還是平時那個嬌怯怯的薄夫人嗎?
***
很快,新誕下的小王子胎裡帶病,薄姬心緒不佳、成日閉門謝客的訊息,便在漢王的後宮中不脛而走。
此言既出,各位夫人們自然不便去探望,而且,對薄姬年紀輕輕就誕下王子的妒意,也不由淡了很多。
一個生下來就多病的王子,不值得大動干戈。
當然了,薄姬的一切神操作,呂雉都未曾得知,因為此刻的她,正在風塵僕僕趕往前線的途中。
***
呂雉趕到垓下漢軍大營前,早有快馬先報與張良,她甫一下車,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張良那愁眉深鎖的老臉。
看起來,張良已經苦苦候她多時了。
“張大哥,究竟出什麼事情了,你這麼急著叫我來?”
“唉,一言難盡,待我尋個僻靜地方,與夫人詳細道來。”
二人行至軍營中一處偏帳,張良屏退所有閒雜人等,又命人牢牢守住帳外,這才正色道,
“夫人是女中豪傑,又與漢王相識於微時。
請夫人平心而論,論用兵打仗,漢王的能耐究竟如何?”
呂雉記起上一世時,她曾親耳聽到唐太宗無比欽佩地將漢高祖劉季比作神獸麒麟,
“提三尺劍定天下,漢祖豈非麒麟之類乎!”
在太宗眼中,劉季這頭麒麟布衣起家,用了八年時間從屍山血海中殺出重圍,得國之正,堪稱震鑠古今。
但太宗所感嘆的,是劉季統籌大局的綜合能力,而不單指他的軍事能力。
若論戰略指揮能力嘛,呂雉看向張良,眼裡寫滿了誠懇,
“論起排兵佈陣、攻城略地,漢王弗如一將耳。”
張良臉色陰鬱,緊接著問,
“夫人覺得,對於這一點,漢王自己清楚嗎?”
“他應該也是清楚的吧,畢竟戰績有目共睹,不會騙人。”
呂雉隱約知道,張良為啥急急求她來前線了。
三路大軍好不容易集結於垓下平原,只待與項羽決戰;
可這三路軍,總共有劉季、韓信與彭越三名主帥,面對虎視眈眈的項羽,六十萬聯軍究竟聽誰指揮,是個棘手的問題。
張良急得坐立難安的原因,大概是劉季不願放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