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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府家道中落,雖不再是高門大族,和大族相比算為寒門。
但是,在宜陽,宜陽的縣令老爺是張家大老爺,一方的小家大院女子,沒有不想和張家攀親附戚的。
原本張軌作為張家大少爺的日子太平得不得了,家中長子,無其他嫡出庶出,唯他養尊處優,難免養出了些紈絝弟子的劣性。
整日除卻書院功課、散練武功,就是跑出去遊玩,不見蹤影,但也未做過欺壓弱小、強搶搜刮之事,張老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張老爺也自知,此時此節,天下慌亂,本就門第沒落,朝廷加官進爵制度森嚴、九品中正,沒有一個好門第,再怎麼拼命努力,也恐是白忙活一場,也就隨張軌放浪生長。
但是張軌逍遙自在的日子結束於,張老爺娶了二房賈家小女為妾室,次年誕有一子,取名張肅,小張軌十歲。
自此,宅闈內鬥,沒完沒了。
原本老夫人性情賢淑,自從二房進門生下男孩,她就唯恐在張家的地位不保,害怕妾室的兒子奪取張軌的位置,每日每日在張軌耳邊督促他要考取功名,光耀門楣,為張家立功,奪去了他本該有的自由。
母親的話,張軌很難不放在心上,再加上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從一個溫善賢淑的大家閨秀,圍困宅院內鬥,慢慢變得善妒易怒,他也很無奈,想著是不是隻要自己為母親爭一口氣,她就不會老去,不會煩惱。
逐漸逐漸的,張軌壓抑了自己真實的性格,朝著母親想要的方向去改變,去努力,表演得像一個可以承擔家族使命的嫡長子那樣。
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快樂,只希望能母親寬慰一些。
八王混亂,時局動盪不安。
“報……”城外驛站來者大喊,張軌也早已料到江陰劉氏會在他“大婚”之時,趁他無暇,舉兵來犯。
張軌解下大紅的婚袍子,“宣。”,著上輕騎甲冑,面色不冷不熱,略顯和善。
驛站使者慌忙稟報:“劉氏帶三千族兵來戰,現防禦在城牆外,勢必要攻城,拿下宜陽。”
眾人慌張唏噓,“這可怎麼辦……”張老爺年事已高,早就不能鞍馬鬥爭,宜陽的定心丸在張軌默默努力的這麼些年,早已潛移默化地變成了他。
從人群中竄出一彪形大漢,莽撞言:“區區一個劉氏小兒,還能咋樣,末將情願,這就出城綁了他,掛在牆頭,看誰還敢趁亂做壞?”
這廝劉聰,等不及張軌離開宜陽就想要割據此地,張軌安心不下,又恐河西始亂難以通關,若是留北宮純看守宜陽,怕不是早早地要斬了劉聰,劉氏一族倒是不可畏懼,可劉氏背後有江南財閥撐腰,就怕外患內憂,河西走廊未打通,又丟了自己的老家。
僚慕宋配急忙上前,“陰公,不可,北宮純此做法無異於引火上身,萬一激怒江南財閥,只恐怕往後得瞻前顧後進河西,不可輕舉妄動!”
這番話,把身旁的壯漢氣得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俺就不行你一個書生能三言兩語勸走那仗勢欺人的劉狗?”依照北宮純的性子,管他三七二十一,誰來戰就砍誰,來一個砍一個,來一雙砍兩個……
張軌太陰白北宮純的心思,因為他的魯莽,張軌吃了不少虧,可人的心性難改,糙漢就是糙漢,“你但凡要是有宋配半點謀略,我們早已拿下涼州,穩固朝廷的江山……”張軌淡淡地說。
“若是我沒想錯,劉聰這次來,應該帶的都是精兵能幹,他的左右部下難纏善戰,你要是這麼想打,去擒了他的左膀右臂回來。”張軌上馬,對北宮純說罷,帶著張家兵卒往城外趕去。
北宮純聽罷,立馬飛身上馬,揮起大刀:“哼……主公看好,俺可不是那動動嘴皮之人!別小瞧了俺!”
要麼說,還是激將法百試百靈,北宮驍勇,若是激怒他,便驍勇百倍,如同一頭力大無窮的猛獸,衝出城門直奔劉氏陣營,也不顧後路是否有支援,一個人單刀匹馬直挑劉聰左右護法首級。
劉聰的左膀右臂也並非凡人,鐵面鐵臂,一黑一白如同鬼剎,除掉他二人,劉某估計會消停一段時間。
長槍短刃上下翻飛,叮噹作響,北宮純一人敵四手略有吃力,蠻力硬抗砍下白衣鐵臂,自己的大刀也砍豁了口,張軌見狀一記長槍直挑戳進了黑衣護衛的喉頭,鮮血噴湧如注從馬背倒下,劉聰便帶兵退戰,不戀戰,急忙逃命。
“這劉狗好生沒意思,次次來都是打了就跑,”北宮純調轉馬頭,不屑道,“真是懦夫。”張軌搖搖頭,“他本就無心硬戰,只是想來擾亂一下。”
“他不過就是南方割據勢力想要牽制我的工具罷了,”張軌這時才看到北宮純胸前負了傷,鮮血不斷地往外流,可他也只是淡淡地說,“北宮,你受傷了。”
這大漢才察覺過來,“哎?”低頭一看,“哦?”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疼痛傳來,“許是叫那廝不慎砍到我了,未曾察覺過來。”
“我去請和姑給你看看。”張軌便回府上請來和姑。
和姑先前未曾進過軍陣之地醫治,這還是第一次,“是劍戟創傷嗎?”她問,張軌點頭答道,“正是。”隨即攔腰抱起和姑上馬,“知堂年邁,不安馬頓,還勞煩你跟我前去。”張軌突如其來的懷抱,讓和姑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事關人命,也倒無妨。
和姑抱著藥箱,窩在張軌的懷裡,“馬背顛簸,你還是倚著我點,免得青了屁股,”張軌將他抱在懷裡,怕馬鞍磕著和姑,便拿腿擋著,讓她斜坐在他腿上。
“會騎馬嗎?”張軌突然問道。
馬背確實顛簸,和姑還無所依,只能死死地拽住張軌的衣襟,靠在他胸口,這樣才能稍微好些,和姑哪兒騎過馬,她跟師父雲遊四處行醫,靠的都是兩條腿步行。
“沒有……”和姑說道。
張軌笑道,“回頭我教你騎馬,”促馬疾跑,“無意冒犯,我要抱緊你些。”和姑捏了一把汗,她真不知道這男的葫蘆裡賣什麼藥,還不敢信任他。
城外校場軍營帳中,北宮純掩著涓涓流血的傷口等待,“這位是鄙人座下僚慕,武將——北宮純,”張軌把和姑鬆開,帶她進帳,和姑也聽不進去那麼多,她向來不記這些繁瑣人事,只是走進帳裡,放下藥箱,揭開臨時止血的紗布,“好,待我縫合。”
刀法渾厚用力,刀口很深,好在是傷口比較整齊,“張公子可以先出去了,”考慮帳中消殺,和姑讓張軌不要留在裡面,取出藥箱清創藥。
和姑不太能理解兵家整日打打殺殺是為了什麼,留這一身的傷疤,自言,“你說這天下整日廝殺,是為了什麼?”北宮純上身大大小小的傷口舊痕難免有些觸目驚心,北宮純心直口快:“不為天下,為蒼生!”“還能為啥?”
為蒼生……
這句話,師父也曾說過。
“那你說你一個姑娘家,世道這麼亂,還四處奔走行醫,你是為了啥?”北宮純反問道。
這一問,居然把和姑的思緒拋了很遠,她猛然間忽地想起了師父已經消失了很多年,從她被師父收留開始,她就跟著師父四處行醫,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她一直都是做這些的,師父的話好像已經變成她活下去的信念。
好像除了行醫治病,她也不會其他的事情。
如果問她為何行醫,她未曾疑慮過這個問題,因為她一直就是這麼跟著師父這樣做的,如果問師父為什麼救人治病……
師父說過,“為芸芸眾生……”
這個武將說的話和師父說過的話倒有些神似,讓和姑對他產生了一些莫名的熟悉感,“曾經有人跟你說過相似的話,”和姑忙著手裡的活兒,說著,“他也是說為了眾生……”。
可是此時的和姑還不懂什麼是“眾生”,她只是在做師父讓她做的事情,一直做她認為是正確的事情,遵從師父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