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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洛尼警官一邊喝早茶，一邊語無倫次地嘟囔著。他從清涼的飲料中抬起頭來，懶洋洋地掃視著侷促的辦公室裡的一排顯示器。像往常一樣，戴夫-156房間裡一片寂靜。然後他專注地盯著一個螢幕。它不是報道沒有犯罪活動或播放一些娛樂節目，而是充斥著警察關於某個案件的筆記。或許用“事件”這個詞更準確。從技術上講，這是一項刑事指控，但一些他甚至從未見過的軍方人士施加了影響，迫使他的上尉抹去了有關該事件的所有官方記錄。考慮到他們所生活的社會高度自動化的性質，這意味著它也可能沒有發生。
不過，馬宏升並沒有放過這件事。他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這是他從警六年以來遇到的第一個真正的謎題?也許是他的正義感在嘮叨，讓他覺得有些事情不對勁。這也可能是他的固執，或者是他不願意半途而廢。很可能是這些因素的綜合作用。不管原因是什麼，總有某種東西驅使這位警官深入調查，去揭開那個叫麥琪的奇怪女孩到底發生了什麼。或雜誌。他從未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也不太可能透過官方渠道得知，所以他只能用暱稱和別名。
事實上，這並不完全正確。她確實有個同夥或者男友之類的。喬·穆里根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但馬洛尼的直覺告訴他，無論如何都應該調查一下這個傢伙。他似乎沒什麼別的事可做，所以他利用自己的安全許可調出了穆里根的個人記錄。這個男人22歲，在戴夫156出生長大，從來沒有工作過，父母都還活著，和他們的兒子一樣不起眼。大家都說，這個人只是生活在這個大城市的人海中的一滴水。然而，他的交易記錄顯示了一些非常可疑的活動。
調查穆里根過去的支出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直到幾周前，他給一個叫戴夫·威拉邦的人捐了一大筆錢。馬洛尼立即調查了這個人，發現他從幾十個人那裡收到了類似的禮物。他收到的全部款項使他能夠購買一棟廢棄的舊工廠大樓。考慮到威拉邦沒有工作，而且他似乎是在為一家企業眾籌資金，這讓人印象相當深刻。
然而，據報道，他和他的所有金融支持者(沒有更好的說法)都因密謀反對國家而被拘留或殺害。這些都是嚴重的指控，當然不是馬洛尼所預料到的。然後，他又模糊地記得從一個在鄰近分局工作的同事那裡聽說過這件事。他做了一個筆記，讓他稍後再跟他的同事跟進，但目前他更關心的是穆里根是否捲入了這場混亂。更具體地說，是如何在他捐贈後僅僅兩天就失敗的，以及他是如何成為唯一一個離開的人。
馬洛尼警官真的不確定該如何理解這些資訊。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喬捲入了一件他無法理解的事情。在與這個人見過面並交談過之後，很難想象他是一個頑固的犯罪策劃者，或者是某個被派來滲透到這群潛在人中的秘密特工。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過於隨意和優柔寡斷的舉止，還有他的體格。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從來沒有舉起過比茶杯更重的東西的平民的體格。即使是最懶散的警察部隊也要求他們的成員保持最低的個人健康水平。一個政府間諜肯定至少會像馬洛尼警官一樣健康，否則他們會在任何無關緊要的事情發生的瞬間喘不過氣來。
這是警察最初的判斷，但調查喬·穆里根的財務狀況進一步揭示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問題。他的賬戶參與了數千筆交易，交易物件多得令人難以置信，這些交易隨後會根據發件人的要求立即退還。單是數量就令人痛心，但涉及的金額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實際來回轉移的資金是如此之少，以至於Butte
po
d-4的銀行軟體將其視為零。然而，穆里根先生的個人賬戶卻多出了200磅，儘管本不應該兌換任何錢。
馬洛尼警官對發生的事情有強烈的預感。他在學院期間接受了一門強制性的、相當詳盡的課程，內容涉及電腦科學和虛擬現實的各個方面。這些知識對於執法人員在人類生活的過度數字化社會中充分履行職責至關重要，特別是在第三大英帝國。多虧了這一點，馬洛尼能夠推斷出這些交易引發了一個模糊的舍入誤差，從而導致資金實際上憑空出現。
這位軍官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是發現並利用這個缺陷的人絕對是個天才。他對銀行系統的記憶告訴他，個人財務是以穩健而複雜的方式處理的。一個人不可能只是輸入一堆數字就得到免費的錢，因為系統對他們過去交易的審計會立即發現篡改行為。這種分散式舍入誤差方法不僅繞過了這些保護措施，而且沒有觸發任何自動警報，因為受影響的個人的餘額在技術上沒有改變。
那麼，這個喬·穆里根是個超級聰明的駭客嗎?絕對不是。馬宏升確信情況並非如此，主要是因為所有這些交易都是在幾秒鐘內發生的。人類的大腦無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如此多的操作，而且大腦對機器的銀行介面沒有自動指令碼或第三方軟體改變輸入的空間。馬洛尼警官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解釋是，這一處理能力的壯舉以某種方式參與了人工思維，這一暗示不能掉以輕心。控制工廠機器和虛擬現實遊戲中的非玩家角色的低階邏輯塊是一回事，但完全自我意識的人工智慧呢?這在3BE空間內是非常違法的。如此之多，以至於警方規定，執法人員一旦發現這種情況，即使是一點點跡象，也要立即通知軍方。
於是事情又回到了原點。種。至少，馬洛尼收集到的那些謎題正在逐漸清晰起來。據他所知，要麼是軍方、政府，要麼是一些得到他們支援的大公司，正在進行涉及人工智慧的極其陰暗的實驗。考慮到所有可疑的銀行活動都來自喬的虛擬現實吊艙，這似乎是下一步最合理的調查物件。馬宏尼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出這樣一種場景:不管穆里根同意與否，這臺機器已經成為某種具有自我意識的數字意識的宿主。他被困在這一切之中，那個叫麥琪的女孩就在他身邊。
在一個清晰的時刻，警官從終端機退了下來，低頭看著他那杯已經涼了的茶。他真的要捲入一件明顯超出他職權範圍的事嗎?考慮到對他的職業生涯甚至生命的潛在風險，這樣做是非常不明智的。而且，即使他揭露了一些巨大的陰謀，隨便一個警察又能做些什麼呢?如果政府介入，就什麼都沒有。考慮到當時的情況，絕對是。即便如此，還是有什麼東西驅使他無視自己更好的判斷，親自去看看這個兔子洞有多深。它與責任、金錢、正義或公共安全無關。不是真的。
這是格蘭特·馬洛尼一生中第一次對某件事有如此強烈的感覺，解開這個謎團的快感令人陶醉。
於是，警官開始對這對夫婦的活動進行非官方的、嚴格意義上並不違法的調查。他的第一個想法是仔細看看穆里根的虛擬現實吊艙。當他把嫌疑人帶進警局時，他沒有機會看到它，他當時也不認為這與本案有關。這是一個錯失的機會，因為只要他們住在那間公寓裡，在沒有任何一個居民意識到的情況下進入那間公寓是不可能的，而且幾乎一直都是這樣。最近比平時更緊張了。兩天前，馬宏升第一次見到穆里根時，穆里根說，由於幾周後要參加一場大型比賽，他已經累得要死。在這一切結束之前，他不太可能離開這裡。
於是，這位危險而又好奇的警官走上街頭，開始在附近打聽。他認為人們——尤其是店主——會記得看到像麥琪這樣有著獨特外表的人。即使他們沒有親眼見過她，他們也可能聽到過一些關於她的謠言。他的直覺很準。不到一個小時，他就聽到了一個最近在社群留言板上流傳的所謂“蒼白女神”的訊息。沿著這條線索，他找到了一家叫LyfeHaxx的雜貨店。
警察一進門就引起了裡面四個人的注意，因為執法人員這樣突然出現是非常罕見的。
“哦!你好,警官!櫃檯後面的老先生招呼他。
“你好，先生。我是馬洛尼警官，”他邊說邊帽簷。“你是這家店的老闆嗎?”
“是的，尤金·查爾斯先生，我願意為您效勞。”他輕輕地低下了頭。“你對手持式茶壺感興趣嗎?”還是你是來辦案的?”
“恐怕是後者。我能私下跟你說句話嗎?”
“當然。請這邊走。”
查爾斯先生向店裡的三位潛在顧客告辭，然後領著馬洛尼進了後面的倉庫。店主公事公辦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真正關心的表情。
“警官，這是怎麼回事?”
“我向你保證，這與你無關，先生。我只是在調查最近有個人去過你的辦公地點。”
“我明白了。”他放鬆了一點。“我不知道我能幫上什麼忙，但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的。你在找誰?”
“一個臉色蒼白的姑娘。黑頭髮，黑眼睛，都有基因模式，十幾歲或二十出頭。叫馬格斯，有時叫麥琪。聽起來是不是很熟悉?”
“確實如此。事實上，我有一種感覺，這可能是關於她的。”
“你為什麼這麼說?”
“嗯，退一步說，她真是個古怪的姑娘。她有一副異國情調的樣子，說話很囉嗦。我想不出還有誰會引起警方的注意。”
“嗯。你能跟我說說她嗎?”
“恐怕不多。據我所知，她是最近來的遊客。似乎對帝國的運作方式一無所知。當我告訴她需要植入P
P才能買東西時，她真的很傷心。”
“傷心?真的嗎?”
“我……可能有些誇張。她很失望。我為她感到難過，所以我提出以物易物。她同意了，說實話，這對我來說很好。”
“你能告訴我這件物物交換的細節嗎?”
“當然可以，警官。給我一點時間……”
查爾斯在桌子上翻了一分鐘才找到書面協議，並把它交給了馬洛尼。
“像物物交換這樣的東西，有簽名的硬複製是相當罕見的，不是嗎?”他揚起眉毛。
“哦,當然。然而，馬格斯小姐相當堅持。他一定是擔心我會食言。”
警察把注意力轉回到檔案上，瀏覽了一下。嫌疑人似乎進行了一些個人營銷服務，以換取一個寵物包裹，裡面有一隻嬰兒圓蟒。好吧，這當然解釋了她的蛇是從哪裡來的，但看到她的簽名就產生了更多的問題。她沒有使用自己名字的首字母縮寫，也沒有用草書寫自己的名字，而是畫了一系列奇怪而精緻的字元，看起來更像是塗鴉，而不是字母。
“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他指著那個可疑的簽名。
“不，先生。這對我來說和對你一樣陌生。”
“你不覺得奇怪嗎?”
“哦，確實是這樣。然而，這只是一張期票。我覺得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去質疑這個女孩的奇怪習俗是不合適的。”
事實上，把這張廢紙稱為具有法律約束力的檔案，就像把水稱為氫基腐蝕性物質一樣。儘管如此，那些可疑的筆跡還是個有希望的線索。破譯這些符號可以讓馬洛尼知道女孩的全名，如果沒有別的的話。
“我拿著這個可以嗎?”他問。
“我這邊沒問題，警官。我已經把協議數字化了，所以我不需要原件。不過，容我問一句，她捲入什麼事了嗎?你剛才提到了一件事。”
“與您無關，先生。這只是一起公共騷亂，最後她對一名執法人員說了些花言巧語。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只是在跟進她，因為我們在背景調查上遇到了一些麻煩。”
“這麼說她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目前沒有，沒有。”
“那太好了，”那人顯然鬆了一口氣。
“雖然你們還沒見過面，但你似乎很關心她，”警官說。
“是啊，她是個可愛的姑娘。奇怪，但很甜蜜。還有禮貌、鎮定，以及出人意料的專業。她幫助我的生意起步，比我送給她的那篇價值五百英鎊的龐丁頓文章更值得。我對她印象非常深刻，所以主動提出請她做我的助理。事實上，如果她改變主意的話，我還是很想這樣做的。當然，還要植入P
P。”
“查爾斯先生，這的確是一種熱情洋溢的讚揚。無論如何，我都很感謝你的意見，我不會再佔用你的寶貴時間了。”
“拜託，一點也不麻煩，警官。”
“哦，還有，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那是什麼呢?”
“如果你碰巧看到那個女孩，請不要提我們說過話。我只是在填補我報告中的一些空白，我不想讓她為此擔心。”
“我明白，先生。我守口如瓶。打個比方。”
這兩個人尷尬地對視了一會兒，警察領會了這句不必要的澄清背後的含義。
“她很認真，不是嗎?”馬宏升忍不住笑了。
“呵。是的，先生，”查爾斯先生咯咯地笑著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