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亞羅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025
晚上在酒吧的那次做戲,降谷零不想表現的太不尊重,有刻意注意兩人之間的距離,身體接觸也保持著最基本的剋制和禮貌。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是同性,是屬於約著一起去澡堂也沒什麼好避諱的關係。早些年他從後面環著御山朝燈握著他的手訓練射擊都是有的,但現在他卻不知為何有些下不了手。
所以,為什麼呢?
他低頭盯著副官頭頂的髮旋,白色的細發蓬鬆柔軟,散發著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讓人有些想把臉埋進去仔細聞聞到底是什麼味道,至少那個觸感肯定會非常不錯。
“……哎。”
降谷零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變態。
御山朝燈的臉貼在他的胸口,那一小塊面板都被貼到溫度升高。降谷零蹲地腿有些麻,扶著趴在他懷裡的副官,小心地坐在了地上,仰起臉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左手按在副官的腦袋後面,另一隻手攬著副官的腰,注意著讓對方不要滑下去。
御山朝燈現在似乎真的睡著了,擁著他的手都鬆了些,但手指還勾著他衣服上的布料,沒有鬆開。
再等一等,等他再睡熟一些——
降谷零眼神放空,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副官的頭髮。下滑接觸到面板的時候,他愣了一下,眉頭就蹙了起來。
這傢伙是不是太沒警惕心了?就這樣在別人面前睡著,被人碰到脖頸這樣重要的位置都沒有任何感覺嗎?如果是他的話,絕對會在一秒內就醒過來。
不僅沒有感覺,御山朝燈甚至不自覺地朝他的方向蹭了蹭,向著熱源靠近過去。
房間內的窗簾是全部拉上的,藉著縫隙的一點點光,他看到了正在睡夢中,比平時故意裝出冷淡模樣更柔和的副官的睡顏。
御山朝燈能稱得上嚴肅的只有氣質,在對方完全放棄了偽裝的現在,降谷零更加確定了這件事。只有這張臉的話,哪怕露出稍微遲疑的表情,都會很容易顯得好欺負。
嘴唇也非常的柔軟。
降谷零垂眸注視著他,忽然很想伸出手碰一下他的臉。
然而他的手已經全被佔用了,根本沒辦法達成想要的目的。雖然暫時分開一下也沒有問題,他的腿在旁邊也能支撐住副官的身體,但卻根本不想放手。
“……”
降谷零非常緩慢的低下了頭,動作甚至可以用幀來拆分了,緩慢的,輕柔的,他將臉貼在了副官額前的碎髮處,接著被一種難以形容的感情充盈著整個心臟。
抓住了。
……
房間的門被開啟了一道縫,就如降谷零說的那樣,他一秒鐘就醒了過來。
意識到自己居然就維持著坐在地上抱著副官的姿態睡著了,降谷零自己也有些愕然。
從那一小條縫隙中透出的亮光,幼馴染諸伏景光就站在那裡,看到他此時的樣子,維持著笑意挑了挑眉。
降谷零的手有些不知道往哪裡放了,雖然被hiro看到也沒什麼。
諸伏景光很快就關上了門,房間內重新回到了黑暗,降谷零嘆了口氣,換了姿勢,一隻手伸進御山朝燈的腿彎,將他抱了起來,放在了床上。
自己則是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手臂,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諸伏景光在陽臺等他,手裡拿著一支香菸,明明滅滅的亮著。煙霧模糊了他的臉,沉默寡言的冷靜模樣,像極了蘇格蘭。
聽到聲音後,諸伏景光就轉過臉來,對降谷零露出了一個微笑,瞬間回到了降谷零最熟悉的那個hiro的模樣。
他彈了下手裡的菸灰,略有些調侃地說道:“我記得,你特地提醒我別在他面前抽菸。”
降谷零的笑容有些靦腆,沒有答話,走到了諸伏景光身邊。朝著好友伸出手,對方將煙盒和打火機一起遞給了他。
“我本來打算送他去萊伊的那個房間的,但是仔細思考過後,覺得這樣做zero會生氣。”諸伏景光笑著說道,看著幼馴染點燃了香菸,“你回來的時候忘記告訴你了,進去之後才想起來。”
降谷零低頭看著煙,沒說話。
“但是zero又沒有立刻出來,所以多等了一段時間,可是好像還是打擾到你了。”諸伏景光眉眼彎彎,藍色的瞳孔被隱藏在笑意中,“真抱歉。”
降谷零臉上表情變了幾變,形成了一個輕蔑的‘赤井秀一算什麼’的表情,抬抬下巴:“我才不會生氣。”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讓後輩和我一起住怎麼樣?既然zero都不會生萊伊的氣,更不會對我生氣了。”諸伏景光非常愉快的說道,他似乎是回味的樣子,說道,“抱起來應該相當舒服吧?”
“……hiro!”降谷零惱羞成怒地叫了一聲幼馴染的名字。
“哈哈哈抱歉抱歉。”諸伏景光笑了起來,像是偷腥成功的貓一樣,“但是後輩是真的很可愛,剛剛還衝我撒嬌說想要點心……抱歉,這次真的不說了。”
諸伏景光舉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勢,降谷零卻想起早上連三明治都沒吃完就跑掉的副官,稍微有些不爽。
喜歡吃點心對吧?說得像是誰不會做一樣。
兩人鬧了一陣,好像回到了過去般,直到忽然看到對方那熟悉的面孔多了些陌生的東西,那是這些年無可避免刻印上的冷酷,於是漸漸都沉默了下來。
諸伏景光半俯身將胳膊搭在了欄杆處,吐出一口菸圈:“那個人怎麼樣?”
他說的是剛剛在外面,被他擊殺的那個人。諸伏景光蹲了很久,對方是衝著御山朝燈來的,在那人扣下扳機的瞬間,諸伏景光同時開了槍。
然後他就下樓去接那位小後輩了,後續的處理直接交給了還沒過來的降谷零。
降谷零回來這麼晚,正是去查那個人的身份。
“是僱傭的殺手,從中東過來的。”降谷零用兩隻手指夾著香菸,靜靜地看它燒著,“我找人去查他的僱主了,但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職業殺手的專業素養是毋庸置疑的,學會藏僱主身份是最基本的技能。哪怕是波本這種以情報蒐集為專業的黑手黨,也會做相應的練習,他能確保,就算他此刻突然暴斃,也不會被人發現他與公安的任何關係。
“但是你已經有頭緒了?”
“像是俄羅斯人。”
兩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聊天的時候相當直接,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
降谷零背過身,看向漆黑的室內,訴說著自己判斷:“你還記得三年前和松田他們碰見的那個人嗎?我今天晚上遇到他了。”
諸伏景光的神情一下緊張起來,雖然知道降谷零如今好好的在這裡就說明沒有事,但還是擔心地問道:“沒事吧?”
“這裡被劃了一刀。”降谷零指著自己的側腹,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已經沒問題了。”
“待會我看看。”諸伏景光說了一句,他很清楚幼馴染是那種只要能忍就一個字不會多說的那種人,還是不放心,“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我覺得,朝燈前幾天遇見的那個人,也是他。”降谷零單手支著下巴,說道,“以他的能力,不應該被壓制的這麼狠。那傢伙,連我對上都有些費勁……而且研二這次要我們一定去,估計也是說相同的事情。”
“啊,是,他也見到那個人了。”諸伏景光一滯,隨即說道,“從松田,再到你,那傢伙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諸伏景光的眼神忽然犀利起來,看向了暗處,那邊窸窣了一下,御山朝燈慢慢地走了出來。白髮在黑暗中也是很輕易能看到的存在,讓諸伏景光忽然想起了那個,關於白貓很難獨自在野外生存的知識。
白色的皮毛太過顯眼,無論捕獵還是躲藏都很容易被發現,所以即便在同類裡也會是被排擠的存在。
所以即便在人類眼中非常漂亮,但要是讓貓咪自己選,大概也不會願意長成這個樣子。
如果有人願意帶他回家的話……
後輩的行動並不算太利落,聽到他的話,遲了一些才說道:“抱歉,想起來有東西沒拿給降谷先生。”
降谷零眉頭一蹙,想起了剛剛都已經疲憊到直接昏睡過去的副官,看來自己剛剛的動作還是吵醒了他。
“你現在出來幹什麼?既然我沒問你要……”
“多謝你。”諸伏景光打斷了他的話,降谷零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得到了幼馴染一個無奈的責怪眼神,他抿起唇不說話了。
諸伏景光看了看閉嘴扭開腦袋的幼馴染,又看到已經垂下頭的大概是有些身體不舒服,顯得有些可憐的後輩,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痛了。
他掐滅了煙,朝著御山朝燈的方向走過去,掛起微笑彎腰從下方抬頭看後輩的臉。對方看起來確實有些不舒服,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還似乎有些站不穩的樣子。
“給我吧,朝燈。”諸伏景光語氣溫和的說道,接過了後輩遞來的隨身碟,又聽到幼馴染冷哼了一聲。
他全當做沒聽見,就著拿起隨身碟的手,在御山朝燈的臉上揉了一下,他彎起眼睛說道:“zero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不舒服還是要多休息一會。他要是真的有需要,肯定會直接來找你的……沒辦法,他太關心你了。”
諸伏景光也覺得自己很沒辦法,只能用這種刻意的方法來試圖解釋。他實在是不知道zero為什麼唯獨沒對後輩長嘴,明明可以好好說話,卻非要用這種容易誤解的方式。
他想起了之前幼馴染跑到他的安全屋生悶氣,問什麼也不說,最後諸伏景光乾脆當沒有降谷零這個人存在,該幹什麼幹什麼。
最後還是降谷零忍不住了,叫住他問道:「hiro,他為什麼……」
「他?……好,我知道了,你那個可愛的後輩,繼續吧。」
「他為什麼對我這麼生疏?」降谷零數著手指頭算著,「想學什麼我就教他,問的問題全部都給解答……但是我今天居然聽到他叫‘風見’。」
「這個……有什麼問題嗎?因為沒叫你吃醋了?」
「他到現在還叫我‘降谷先生’呢。他和風見才認識兩個月!」降谷零的表情有些微妙,模仿著副官的語氣說道。
諸伏景光努力沒有笑出來了,他咳嗽了一聲,問道:「那你怎麼稱呼他的?」
「御山。」降谷零即答。
……
諸伏景光不禁又想起了這段回憶,他今天才算是見到幼馴染和‘他可愛的後輩’是怎麼相處的。
難為zero一直在為他們沒有想象中關係好而苦惱,最後甚至為了自我安慰還說出了‘他也不會對別人露出生氣的表情啊’這樣可怕的話。
諸伏景光覺得……這要是能關係好才奇怪了呢!
明明在外是長袖善舞的高情商人設,身為情報專員,甚至能透過簡單的溝通輕易的獲取別人的信任。交朋友這方面也完全沒問題,和降谷零當了小二十年摯友的諸伏景光也非常確信這件事……
但誰知道他面對非常喜歡的後輩時居然是這種嘴臉呢?
諸伏景光非常犀利的用了‘嘴臉’這樣充滿貶義的刻薄詞彙,哪怕是朋友,他也實在是誇不出口。
他還記得三年多前,也就是御山朝燈剛跟著zero的時候,zero興致勃勃地回來告訴他,國家給他分的下屬非常討人喜歡,感謝國家——
……這樣的話。
諸伏景光非常想拽起穿著有些皺的襯衣的幼馴染的領子,狠狠的搖晃然後問他:你是小學生嗎?就是這樣對喜歡的人嗎?
所以御山朝燈會怕他根本一點都不奇怪,本來就是上司,還總是對自己疾聲厲色的,這要是能親近的起來,他得懷疑後輩是組織派來的臥底的程度了。
等等,zero不會真的喜歡人家吧?
諸伏景光卡了下殼,一向以親和力著稱,就算在出任務的途中遇見組織成員的妹妹都能笑著教對方彈奏吉他的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尤其是在看到後輩抬起了頭,露出了貓一般的金色瞳孔,有些疑惑地望著他的神情,他更是說不出話了。
——後輩如zero所說,是真的很討人喜歡。面對這樣的孩子都能兇的起來,zero難道良心不會痛嗎!
諸伏景光找了半天聲音,最後只說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會叫你。”
沒想到一向聽話的御山朝燈卻搖頭拒絕了他,聲音還有些飄忽:“剛剛我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從哪裡開始聽的?”諸伏景光有些期待的看著他,非常希望他的回答是一開始。
“……俄羅斯人那裡。”御山朝燈猶豫了一下,說道。
諸伏景光嘆了口氣,要是從最初,說不定還能給zero加點分,這裡就沒辦法了。
御山朝燈看了眼站在遠處不看這邊的上司,眼神閃爍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問站在他面前的這位更溫和些的男人:“前輩,那個人的情況,能更具體的告訴我嗎?今天雖然萩原先生也說了一點,但是……”
“這件事不需要你繼續參與了。”降谷零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走了過來,與幼馴染並排站著。
諸伏景光比降谷零要稍微高一點點,但兩人都比他要高,他現在就像是被兩個人圍起來一樣。
“可是我已經參與進來了。”御山朝燈立刻回覆道。
雖然他之前以為自己要死了,做了很多讓他直到現在也覺得非常難以啟齒的社死的事,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穫。
至少他現在就比之前的膽子要大多了,都敢當面反駁降谷先生了。
“那就退出。”降谷零冷著臉說道,“身體不好就回去休息,別逼我直接給你停職。”
“我沒事!”御山朝燈說出這句話,抿了抿嘴,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最近說這句話的頻率有些高了。
雖然這個奇怪的能力帶來的不少副作用,比如即便沒有痛覺的他,也會覺得頭暈站不穩,但今天第三次出現這種效果,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也差不多可以習慣了。br/>
這次的頭暈程度就沒有之前厲害,如果不是當時的情緒不好,他覺得是可以撐下來的。
那時的記憶雖然模糊,但他並非什麼都記不得。
像是做夢般溫柔的降谷先生,果然是在做夢。
“我已經休息好了,現在就可以派工作給我。”御山朝燈抬起頭直面著上司說道,語氣堅定,“降谷先生。”
——剛剛對hiro還是前輩,對我就又是降谷先生了對吧?
即便這樣,降谷零的心情還是複雜地有些高興。
之前在房間裡乖巧的趴在他懷裡的副官確實很惹人憐愛,但他還是更喜歡御山朝燈有精神的和他頂嘴的樣子。
不過現在的狀態也不能說是很有精神,降谷零一眼就看出是在硬撐。
“我們折中一下怎麼樣?”諸伏景光覺得這家沒他真的得散,雙手擊掌合十,提議道,“我們告訴你訊息,朝燈之後就回去好好休息。但是你想回去工作,必須要經過zero的確認才可以。”
御山朝燈覺得這應該也是退無可退了,點了點頭,降谷零則是直接轉身就走,朝著客廳那邊。
諸伏景光猜出來對方也同意了他的提議,去那邊是為了照顧御山朝燈的身體……所以你倒是說出來啊!
他最後只能充當著翻譯,對御山朝燈非常溫柔的解釋道:“也是,去那邊坐下吧,站時間太久會累的。”
……
在聽了上司他們,主要是諸伏景光講述的三年前的那個事件,御山朝燈之前的那個任務總算是結算了。
英雄們……指的是這五個人?
御山朝燈覺得這個描述有些不好。
英雄是個非常好的詞,但能被用這個詞來尊敬的人,往往都是付出了極大的犧牲與代價,才得到的光榮的名譽。
聯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個或許是未來或許是平行世界發生的事情,其中有三個人至少是殉職了。
萩原研二死於拆彈後的重新引爆,松田陣平死於摩天輪上的炸彈,諸伏景光死於臥底被發現後的自殺。
還沒有任何跡象的人只有伊達航與降谷先生了。
但御山朝燈覺得將他們放在一起,是個不太妙的象徵。
他安靜的聽完,房間內一時陷入了寂靜之中。御山朝燈甚至沒第一時間去抽卡。
“我今天……”
“你該去休息了。”
“有件事要朝燈幫忙。”
三個人同時開了口,準確說是御山朝燈和降谷零同時說話,諸伏景光一直關注著幼馴染,也在同一時間開口了。
另外兩人閉上了嘴,把話題主導權給了諸伏景光。
家庭地位得到了肯定的諸伏景光卻沒有那麼開心,在心底嘆了口氣,對御山朝燈說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幫我看看這傢伙的傷。”
兩個人同時看向自己,諸伏景光將這些視線都當做是浮雲:“他今天受了傷,以這傢伙的性格肯定又是要忍著,你看著他換了藥,一定要看著確保他的傷口包紮好了。”
諸伏景光為了這個家真是付出了太多,他看向降谷零,毫不留情的在後輩面前掀幼馴染的老底:“他之前有過不在意傷口,感染後發燒了整整一個周的先例。”
“hiro!”降谷零叫了他的名字,諸伏景光卻站了起來,在凌晨兩點多的時候,離開了溫暖的房屋,出門進行了夜間散步。
他無所謂的揮揮手,對御山朝燈說道:“一定要看好他。”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被留了下來,面面相覷的坐了一會兒,降谷零嘆了口氣,開始解自己襯衣的扣子。
“藥箱在那邊的櫃子裡。”降谷零說道,語氣反而沒那麼強硬了。
御山朝燈回來的時候,降谷零已經將上衣扔在了一旁,露出了上半身。寬肩窄腰,肌肉流暢又漂亮,薄薄地一層覆在身上。
御山朝燈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很輕易就能圈住的纖細的手腕,實在是比降谷先生差的太遠了。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看向了降谷零的腹部。
他晚上的時候果然沒有觀察錯,上司是真的受了傷,腰部用繃帶粗糙的綁了幾圈,淺淺的滲出了些赤色。
御山朝燈沒說話,在降谷零面前單膝半蹲了下來,用剪刀將繃帶從中間剪斷,這樣就可以省去他動作幅度很大的伸手環繞住對方的腰部,一點點拆解下來的過程了。
一道銳利的傷口橫亙在腹部,如今仔細看過來,降谷零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並不少,有些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御山朝燈想起昨天、現在是前天晚上的時候,諸伏景光無麻藥的情況下,面不改色的看著他將子彈從腳踝中取出來的事情。
降谷先生也經歷過不少次類似的事情嗎?
那個組織,簡直太危險了。如果一直存在著,降谷先生就要一直遭受著這樣的風險。
他沉默著,用棉球和鑷子清理著傷口的血痂。不久之前是降谷先生這樣幫他處理傷口,現在居然反過來了。
然後御山朝燈換了新的紗布,一圈圈在上司的腰部纏了起來。他現在就沒心情去注意什麼做出擁抱的動作會很尷尬,只想著能快點幫降谷零包紮好。
最後在另一邊的腰側打了個結,抬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上司。
降谷零看著仰頭跪坐在他膝側的副官,心中某個地方忽然被觸動了一下。御山朝燈恬靜的神情讓他的心也安靜了下來,降谷零猶豫著,伸出手輕輕的放在了副官的頭髮上。
看到了對方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金色的瞳孔光華流轉,漂亮的就像閃著某種光彩。降谷零抿了抿唇,終於說出了一句柔軟的話:“做的很好。”
*
御山朝燈再次回到房間裡,暈乎乎的躺下時——這次的暈並非是之前看到未來帶來的頭暈,而是聽到了上司語氣溫柔的誇讚他之後的不真實感。
不是訓斥,也沒有別的含義,因為他幫忙包紮了傷口,摸了他的頭還誇獎了他。
御山朝燈猛然的從床上坐起來:“這是說我平時的工作非常差勁,不如去後勤嗎?”
他又洩了氣的躺了下去,也心知有些牽強了。
為什麼不可能降谷先生是在真的誇讚他呢?御山朝燈拿起枕頭,像鴕鳥一樣壓住了自己的腦袋。
但是他就是不自信嘛……如果是自己做的不好,他還有改進的目標,要是猜錯了,誤以為是對方真的在誇獎自己,那說出來會很丟人吧。
御山朝燈露出了一點點眼睛,埋在枕頭裡的臉,露出來的一小塊面板似乎有些泛紅。
“……不行,不能繼續想了。”
御山朝燈調出了系統的抽卡介面,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到這上面。任務完成送的雙倍獎勵,二十抽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卡池裡,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抽卡。
跳過動畫的話只需要兩秒鐘,在御山朝燈原先的19天血條上增加了5後,御山朝燈臉上的溫度也差不多褪下去了。
非酋抽卡的寒心,能帶走一切不應該的悸動。
系統雖然不能給他透露前任宿主的具體現狀,但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還是可以說的。
比如御山朝燈知道這位前輩是個超級歐洲人,第二次抽卡就抽到了兩年的SSR,只用了兩個月時間,就已經沒那麼焦急的去做任務,不需要擔心自己隨時會死了。
而御山朝燈,繫結系統後也抽了四五十抽了,見到最多的就是兩分鐘的卡片,在有雙倍獎勵的情況下,血條還是隻有幾乎看不見紅色的二十四天。
根本不可能停下來休息,一個任務的時間並不確定,他要是休息一下,最後趕不及任務可能會直接人沒了。
簡直就是在苟命。
別人的短期目標是長命百歲,長期目標是永葆青春。
他的短期目標是將自己時間延長到兩個月,他大概是兩個月前就有了具體的徵兆,別在出現突然吐血的行為就可以。
長期目標?現在考慮不到那個。
御山朝燈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
他倒在軟綿綿的被子裡,這裡的被子還是很舒服的,氣味和厚度都是他喜歡的,幾乎沒多久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這座公寓已經人去樓空了,準確說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時,御山朝燈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這裡是哪,睜著眼睛看了片刻,才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
今天的身體就舒服多了,大概是時間變長了的原因,很多時候哪怕並不會痛,他也能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現在就沒有那種感覺了。
他緩慢的拿自己昨天的衣服穿上,打算先回趟家洗澡換衣服,然後再去警察廳繼續前一天翻找前任宿主的工作。
挨個將配件套好,哪怕努力用襯衫夾弄平整了,襯衣還是有些皺巴巴的,但現在沒有什麼辦法處理,他只能希望路上不要遇見什麼人。
猶豫了一下,在那邊的桌子上,他還是拿起了昨天諸伏景光開玩笑送給他的那個攝像頭。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是別人送的禮物,還是帶走比較好。
御山朝燈對著鏡子又檢查了幾遍,確定不仔細看的話自己應該是還不錯的,總算出了門去找自己的車準備回家。
路過昨天晚上被狙擊的地方,他抬頭看過去,破碎的玻璃已經恢復如新,地上的彈孔也補好了。手機裡沒有這附近死人的新聞,降谷先生出手,果然是將訊息壓的死死的。
他沒有多留,快速找到了自己的寶貝車子,在白天的時候轉了一圈看了看有沒有什麼其他明顯的磨損,確認過沒有才鬆了口氣。
雖然他的存款再買一輛也是輕輕鬆鬆……但是舊車和新車還是不一樣的!這是戰友!
御山朝燈沒用多久時間到了家,從浴室出來,他總算覺得輕鬆了許多。
系統躺在沙發的軟墊上,爪子前面是遙控器,正看著電視上播出的感人電視劇看的入神。
……這應該是史上最沒用的系統了吧?看過那麼多輕動畫,到底誰家系統連隱身陪伴都做不到,整天躺在家裡看電視打遊戲啊!
這活的比他輕鬆多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哀怨的視線,系統轉過臉對他“咪”了一聲,因為御山朝燈之前嫌過他吵,系統沒有說話,從身邊拿了一個板子舉了起來。
【MASTER,早上好!】
御山朝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本打算今天上午偷懶,摸魚不去警察廳了的,看著系統的悠閒模樣,他覺得自己寧願去工作。
找出新的正裝穿好,之前的裝進了袋子裡打算待會出門的時候送去幹洗,御山朝燈提著袋子出了門。
一出公寓的門,御山朝燈就感覺到了窺伺的視線。
他在這方面的第六感一向很準,哪怕無法精確的找到人,但就像昨天晚上那樣,也一定是有人在的。
會是之前那個黑衣人嗎?
御山朝燈腳步未停,假裝什麼都沒發現,直接上了車。將衣服放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他啟動了車子,朝著外面駛去。
對御山朝燈來說,如果真的是那個黑衣人,盯上他反而比盯上降谷先生的同期們更好。
至少他受傷不會痛,這點就方便多了。
御山朝燈沒有感覺錯,他身後很快就跟上了一輛車,這次和昨天晚上的那兩批人都不太像,御山朝燈覺得是那個黑衣人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了。
現在是白天,沒辦法像昨天晚上那樣甩掉這個車,而且御山朝燈其實是想讓他跟上自己的,他更想知道這人到底是想做什麼。
他將車停在熟悉的洗衣店門口,將西裝送了進去,出門的時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他這樣說道,朝著某個方向,確定那個人一定能看清他的口型。
他沒上車,而是就近的在附近的商業街逛了起來。現在的時間比較早,很多店鋪都還是關著門或者剛開業的狀態,他悠閒地逛著,偶爾透過鏡子的反光,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黑影。
確定了那個人跟上來,御山朝燈便朝著更偏僻的地方走去。
人越來越少,他的腳步急促起來,身後的人也終於不再掩飾,朝他的方向跑了起來。
御山朝燈頷首翹了下嘴角,轉身進入了一個拐角處,打算埋伏一下對方,下一秒卻忽然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
“!”
他瞬間向後撤步打算踩中偷襲者的腳,抱住他的手臂想要進行背摔。然而專業出身的他所有招式都被一一化解,那人直接從後面抱住了他,用極低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別動。”
御山朝燈瞬間就乖了下來。
那個人追了上來,卻並沒有找到御山朝燈,有些煩悶的踹了旁邊的牆一腳,又在周邊轉了接近十分鐘,才終於離開了。
捂住御山朝燈嘴的男人終於放開了他,穿著黑色的背心馬甲,領口掛著一枚藍寶石的波洛領結,金髮的男人看著他:“我留下的字條沒有看嗎?”
御山朝燈其實挺想裝傻問句什麼字條的,但降谷零估計夠嗆會欣賞他的幽默感。
他其實看到了,貼在門上讓他在家等他回去的字條。御山朝燈摘掉扔到了地上,又開啟了窗戶,假裝是被風吹掉的。
他低著頭,沒有回答。
御山朝燈覺得自己今天出門的時間不太對,不管怎麼說,都是系統的錯。如果系統不是那種生活悠閒的懶貓,他也不會因為嫉妒就跑去出上班。
“說話。”降谷零又一次說道,語氣不太好,“誰讓你出來的?”
御山朝燈抬頭看了他一眼,波本打扮的上司其實要比降谷零危險多了,但他反而不害怕這位。
“喵。”
御山朝燈說道。:,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