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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小太監在粘蟬、給院子裡的花兒挪到樹蔭下遮陰,貓兒或是趴在牆頭的脊獸上曬太陽,或是站在金魚缸的邊緣,低頭喝魚缸裡的水,順道拿爪子撥弄裡頭的魚兒。

四下靜謐安寧,這是後罩房平常的一日。

額林珠自打之前生了那毒繡的事兒,身邊的嬤嬤都打發得一乾二淨,就連奶嬤嬤也出宮榮養了,因此現在身邊主要是四個善字輩的太監伺候著,她愛出去玩,帶太監比宮女方便,因此身邊的宮女反倒都被她留著看屋子。

她如今單獨住在與後罩房後頭相連的院子裡,她那麼大了,過幾年就要嫁去蒙古,為此程婉蘊也不大拘著她,晌午不想睡就不睡,想出去玩只要知道讓人來說一聲,出去也帶著人就行,額林珠是宮裡唯一散養的皇家格格。

俗稱撒手沒。

偏偏康熙還挺喜歡她這個勁兒的,前幾日見她在寧壽宮裡踢毽子踢得花樣百出,皇太后左手摟著五爺的長女烏希哈,右手抱著茉雅奇,三人坐在樹下看她一個勾腿將毽子踢到天上去,掛在樹上,都紛紛笑倒。

烏希哈對皇太后道:“我還盼著額林珠這毽子什麼時候掉下來呢,這下好了,再也掉不下來了!”

烏希哈也是劉側福晉所生,她的名字寓意很可愛,是滿語裡“小星星”的意思,這名字也是皇太后給取的,足見她的受寵——她五歲上下就被五爺送進宮來陪伴皇太后,一年裡頭倒有半年是住在寧壽宮的。

五爺的長子長女都被劉側福晉包攬,劉側福晉有子有女有寵愛十分滿足,曾和程婉蘊說日後只等著當老封君了,如今也跟程婉蘊似的,已提前過起了蒔花弄草、春水煎茶、松花煮酒的退休老年生活。

額林珠踢毽子出了糗也不生氣,自己呆了一下,回頭見皇太后和兩個妹妹笑話她,她也不惱,摸摸鼻子也跟著笑。

康熙揹著手站在月亮門外看了半天,回頭又讓造辦處專門給額林珠做了兩隻拿象牙和孔雀毛做的毽子。

簡而言之,額林珠的散養是連康熙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太子爺更是打消了讓額林珠至少表面上像個正經皇家格格模樣的心。

反正將來去了蒙古,保不定還正合了那邊的氣候脾氣呢。

因此額林珠是大搖大擺出了後罩房的,跟洗狗洗了一身溼漉漉的添金打了聲招呼:“添金公公,我去找茉雅奇玩。”

添金也不疑有他,笑眯眯揮了揮手,道:“哎,大格格玩得開心!善和——記得給格格打著點傘,今兒日頭烈著呢!”

善和點頭哈腰:“您放一百個心!”

額林珠去了正殿,她常來找茉雅奇,正殿的下人那麼多年也都習慣了,伺候茉雅奇的小宮女不敢攔她,只有些為難地屈膝福身道:“給大格格請安,二格格正歇午覺呢……”

額林珠“噢”了聲,說:“那我等會再來。”

出去後,卻繞到茉雅奇院子外頭學貓叫。茉雅奇素來覺輕,睡了會兒本也有些迷迷糊糊醒了,聽了貓叫便更是一下清醒了。

她披了衣裳,趿了睡鞋推開窗,習慣性溜到二門處探頭往外一看,額林珠就躲在牆根底下,見了她就笑道:“我就知道你沒睡呢!”

茉雅奇:“……”其實她睡了。

但額林珠已經換上認真嚴肅的神情,道:“二妹妹,你快去換衣裳,咱們等會拿上你二哥的望遠鏡,一會兒一起出去辦件大事!”

茉雅奇好奇地問道:“什麼大事兒?”

“咱給大哥和弘晳選媳婦去!”

茉雅奇瞪圓了眼,隨後小聲問:“大姐姐……程佳額娘知道了會不會打你啊……”

“無妨,額娘已經三日沒打我了。”

茉雅奇:“……”好有道理。

“別怕,烏希哈這會兒只怕都到御花園等我們了,你快去換衣裳!”額林珠可不魯莽,烏希哈是皇太后的心肝寶,回頭額娘要是生氣就拉著烏希哈往寧壽宮跑就是了!

茉雅奇聽額林珠的意思是打算在御花園找個地勢高的小亭子,遠遠拿千里眼看一眼,並不上前,也不惹人注意,這倒聽著還算妥當。

本也心癢難耐很想知道程佳額娘會留誰的牌子的茉雅奇應了,果然匆匆回去換了件衣裳,和石嬤嬤說要和額林珠出去玩,拒絕了石嬤嬤陪伴,她只帶了一個宮女。

等到了前院,就見菩提樹下,弘晳不知又在搗鼓什麼東西,是個古怪的鐵皮球,下面還有個裝滿水的鐵鍋,那鐵皮球底下還有兩個鐵管伸在鍋裡,鍋底放了一堆燃燒的薪柴,那鐵鍋裡的水便被燒熱漸漸沸騰,咕嚕咕嚕冒著泡,沒一會兒那上頭的鐵皮球兩端噴出白色滾燙的蒸汽,便隨著滾水而旋轉了起來,額林珠和茉雅奇好奇地看著這新奇的東西,問道:“二哥,你又做的什麼啊?這球有什麼用呢?”

“沒什麼用,我就是想知道蒸汽能有多大力氣,能推動多大的東西……”弘晳頭也沒回,望著那汽轉鐵皮球喃喃道,又扭頭命小太監加柴:“再讓火燒旺些,看球能不能轉得更快一些!”

額林珠搖搖頭,弘晳全是跟這蒸汽槓上了,他每天睜眼是蒸汽閉眼是蒸汽,一天能想八百回折騰蒸汽的法子,要不是他四書五經沒有落下,先生問什麼都能答出來,只怕阿瑪也要為他這魔怔的樣子生氣了。

大選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卻完全進不了弘晳的心裡,額林珠這頭心裡跟貓爪似的,結果正主壓根就不在乎定不定親、自己未來的福晉是誰,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二弟,你那千里眼借我一隻。”

“來個人給大格格把東西找出來,”弘晳頭也不回,專注地看著那汽轉球轉得越來越快,蒸汽從洞口噴出來時發出了很響亮的汽笛聲,他的眼睛也好似被這火光映得越來越亮,喃喃自語地說,“下回我要試試做個不一樣的,把這蒸汽和馬車連起來試試,看能不能不用馬在前頭拉就把馬車拖著往前跑……萊先生之前給我留的礦井抽水泵的設計稿也是利用蒸汽作為動能,或許能改造在馬車上試一試,嗯……還記得是先將蒸汽引入氣缸後閥門被關閉,然後冷水被撒入汽缸,蒸汽凝結時造成真空。活塞另一面的空氣壓力推動活塞,從而將水抽了上來,那改成馬車頭上用的,就該換個思路才行……”

額林珠聽得頭疼,茉雅奇也一臉懵。

二哥到底在說什麼啊?怎麼覺著他跟她們好似不在同個世界了一般,不得不說,茉雅奇心裡這感受,某種程度上也算應驗了。

她們因時代觀念受限與自身意識未曾覺醒,不得不停留在封建社會,弘晳卻迎著潮頭海浪,一腳踩進了正待開啟的工業革命裡了。

一頭是紅牆金瓦里的繁花似錦,仍舊是車馬很慢、書信很長的紙短情長,另一頭則是西方如森林般林立的、直衝雲霄的工廠大煙囪,遠處山巒間,蒸汽機嗚嗚地噴出黑色的濃煙,將藍天都染黑,拖著火車在鐵軌上狂奔。

但幸好,在這個已經偏移了一點的世界裡,也終於有人向著那樣的世界試探著、嘗試著,只是此時此刻,弘晳還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會為大清、為華夏帶來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只是單純想知道,不用馬的馬車,能跑得起來嗎?跑得快不快?

想到這兒,他腦海裡又有了新點子,騰的就站了起來,一邊興奮地喊著:“我要給萊先生寫信!這就寫!我要告訴他!”

然後就拔腿就跑進了屋子裡。

他的貼身太監苦著臉追在後頭:“二阿哥,那這火還生著嗎?二阿哥,您這個月已經給萊先生寫了八十九封信了!咱的箱子都快裝不下了——”

額林珠和茉雅奇站在原地:“……”

又瘋了一個。

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茉雅奇發出真誠地問:“不知那萊先生有沒有孫女兒?還不如讓二哥娶他的孫女呢,至少以後成親了,他廢寢忘食做研究而忘了自己其實還有個福晉的場面就不會發生了,保不準萊先生的孫女能跟他一塊兒做這什麼……什麼蒸汽鐵皮球。”

額林珠撓撓頭,苦笑道:“你擔心得很有道理,只是萊先生年紀都比皇瑪法還大,就是有孫女兒只怕也成親了,唉!我覺著他可能寧願抱著那蒸汽鐵皮機子成親,其他都不在意了。罷了罷了,不管他了,他眼見著已經沒救了,但大哥還是比較正經的,咱們替他看看大嫂!”

兩人重新鼓起了勇氣,帶著人殺到了御花園絳雪軒對面,那兒有個小山坡,種滿了各色花樹,還有一頂斑竹八角涼亭,烏希哈早就已經等煩了,急得在亭子裡來回走,終於見了這兩人的身影,才撫著胸口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們倆被太子嬪娘娘逮住了來不了了呢,你看,都已經有秀女在外頭排隊了!”

“那麼早,我額娘都還沒起來呢!”額林珠氣都還沒喘勻,連忙架起望遠鏡往那邊看去。

“那麼多人應選,烏泱泱的,肯定得提前分好前後啊,哪能等主子們到了才安排呢?”烏希哈好奇地湊在額林珠身邊,“今天看的是正白旗和正黃旗……這兒能看著嗎?你看到什麼了嗎?”

“這東西天上的‘烏希哈’都能看著,別說地上的人了,等會兒……等會兒!哇……不得了,那個蒙古姑娘生得好美啊……頂著那牛角一樣的大發飾還這般美麗,真難得啊!”

“真的嗎?讓我也看看……我看看……”

後罩房裡,程婉蘊飽飽地睡了一覺起來,下午的閱看約莫還有一個時辰才開始,瞧了眼鍍金鏤空雕的自鳴鐘,她慢悠悠開始洗漱穿衣。

午後的殿裡殿外都透著一股安靜,窗子外新移植的一叢紫竹在夏風中瀟然作響,新折下來的薔薇斜斜靠著細頸梅瓶含苞欲放,冰山化了一般,小太監抬出去倒了水,又換了新的來。

旺財剛洗乾淨,曬得毛髮蓬鬆,咪咪這傢伙便瞅準機會跳到它頭上,來回拿爪子在上頭咕嚕嚕地踩奶。

程婉蘊被它逗笑,梳好頭就開了窗子,丟給它一隻曬得酥脆的魚乾:“快下來,旺財的脖子別被你那大身板壓脫臼了!”

這是養著兩隻老年貓狗的煩惱,去年旺財的腿就不知怎的脫臼了一回,程婉蘊還專門麻煩了擅長治療跌打損傷的竇太醫給旺財“正骨”。

幸好讓竇太醫摸了摸,捏著它動不了的左前腿使勁咔嚓了一下,很快就好了,但程婉蘊總覺著旺財可能有點骨質疏鬆,平日裡都跟是注意給他補鈣,還讓人想法子碾些骨頭粉、加些牛奶拌在他的狗食裡,也不知有沒有用。

也不知是不是旺財當年為護著弘晳曾在上書房受過傷導致的,當初也是那隻前腿斷過,還養了許久許久,如今旺財年老了反而比年紀更大的咪咪身體更差。程婉蘊因此格外偏心它一些,往常弘晉調皮起來去抓旺財的尾巴,都會被程婉蘊勒令罰站。

看著咪咪從旺財身上跳了下來,叼著魚乾又跳上滑梯上去吃了,程婉蘊走出去擼了擼被曬得渾身都暖融融的旺財。

旺財用力甩著尾巴,仰起臉蹭她的掌心,看到旺財臉頰上的鬍鬚已經全白了,程婉蘊又有點難過,摟著旺財的狗頭狠狠親了一口,吸了吸鼻子道:“我都還記得當年在木蘭行宮撿到你的樣子呢,胖嘟嘟的,眼睛都沒睜開,就巴掌大一個……旺財,你要多活幾年啊,我不捨得你。”

“汪!”旺財不知聽懂沒有,叫了一聲後就安靜地靠著她。她就當它答應了。

隔了會兒,程婉蘊才最後輕輕拍了拍的頭站起身來,正好添金指揮著小太監搬進來十幾盆水仙,說是閩浙總督隨著請安摺子貢上來的,皇上得了便說要賞給太子爺。

程婉蘊頓時看著那長途跋涉已經打蔫的水仙球愁眉苦臉起來,康熙賜的東西,得好好養著,萬一養死了就不大好了,但這東西怎麼樣啊?水仙不是過年的時候才開花的嗎?

雖說閩浙總督已換了好幾任,但喜歡給康熙送些稀奇古怪東西的傳統倒是流傳了下來。

開海後,甚至連各類東南亞稀奇古怪的水果都運來的,什麼椰子、榴蓮通通不在話下。但因榴蓮氣味太沖,把康熙燻得夠嗆,上一任的可憐的閩浙總督因此收到了康熙怒斥八百字的回折,然後就被降職呼叫去了廣西,從此程婉蘊就再也沒有在宮裡見過榴蓮了。

一顆榴蓮引發的血案就,離譜。

程婉蘊把那乾巴巴的水仙球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正想叫人入內務府花房找花匠來問問怎麼處理,就聽下人們說:“太子妃娘娘來了。”

程婉蘊一怔,忙起身道:“快請進來。”

太子妃進宮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踏進過後罩房的門,從始至終只有程佳氏向她請安、問好的,就是有什麼事,叫下人將程佳氏叫過來也就是了。哪怕後來她失了太子爺的尊重,她仍舊維繫著心底一點驕傲,不曾踏入這個地方。

她本可以早早和程婉蘊商量大選之事,可也是為著心裡那一點彆扭,她不想面對程佳氏,一時因為當年她在假山石洞裡對茉雅奇說的話,缺意外說進了她心裡,她心情複雜,二是程佳氏叢一個小小的格格升到今日的太子嬪,與之相對的卻是她一日不如一日,實在太刺眼了。

因此她一拖再拖,直到今日,不能再拖。

太子妃來之前就已經想過程佳氏會如何搪塞她,比如弘晳的婚事她做不得主,娘娘該去請太子爺的示下之類的,無非是將太子爺搬出來壓她而已,太子妃也想好了應對的話。

誰知剛踏入後罩房,就聞到清爽的花香。

綠得發亮的葡萄藤攀在木架上,絲蔓高低錯落地垂落下來,泛青的葡萄結了東一串西一串,都還很小;右側是爬滿了一整面牆的薔薇,在夏日裡也開得奼紫嫣紅,院子裡的青石板洗刷得一塵不染,但縫隙裡卻生著不知名的黃色小花。若是在正殿裡,這樣石板縫裡的野草野花是要拔乾淨的,但在後罩房,好似為了一點野趣,連石板裡冒出來的野草野花都能得到優容、肆意生長。

專門建起來給孩子們玩的滑梯、給貓兒狗兒蓋的縮小版宮殿,太子妃都聽茉雅奇說過,今日親眼見了才覺著不可思議。

太子妃有些怔忪在原地。

因為不論是滑梯還是貓狗房,都貼著小小的對聯與福字,咪咪的家橫批是“貓肥家潤”,對聯是“大臉貓大臉貓愛吃魚,喵咪咪喵咪咪喵咪咪”。旺財的家橫批是“旺旺大吉”,對聯寫得是“肚圓滾滾生活汪汪,狗臉圓圓日子甜甜”。

就連兩隻養魚的大銅缸上都貼著年年有餘,還總硃砂墨細細畫了兩條胖乎乎的魚。

字跡很熟悉,是太子爺親筆。她難以想象,對著她那樣冷漠的太子,竟然會蹲在狗窩貓窩前頭,一邊聽程佳氏編排這樣胡鬧的對聯,一邊還親筆寫了,留下這樣不正經的墨寶。

從小就很少感受過所謂家的溫馨的太子妃,多年來一直不停歇、不回頭地往前衝鋒,將什麼都拋下了,如今甚至不能辨別從她心底湧上來的那股不知名的酸澀是什麼緣故。

程婉蘊已經迎了上來,恭謹地福身道:“妾身給太子妃娘娘請安,日頭大,娘娘裡頭坐。”

等坐到了葡萄藤下,手裡被塞了一杯熱融融的茉莉花梅子茶,吹著慢悠悠的風,天空湛藍如西洋舶來的玻璃,映著後罩房裡濃郁又安然的夏日,太子妃才驀然回過神來。

院子裡的空地上還擺著那十幾盆乾巴巴、蔫巴巴的水仙球,是與這個院子裡從磚縫裡透出來的生機勃勃截然不同的。

注意到太子妃的眼神,程婉蘊忙解釋道:“皇上剛賞下來的,打閩地來的水仙花,妾身正不知該怎麼處置呢,是不是得用水養一養?”

水仙在閩地到處都是,尤其是漳州水仙,極有名氣,一到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養著,太子妃下意識就答道:“不,水仙一到夏日就不再生長了,這樣曬乾了的,要用細棉布包好,放進冰窖裡去存著,到了冬日才會再次抽芽開花……”

程婉蘊恰好得到了答案,一拍掌笑道:“妾身真是問對人了!本來還想找人去花房問呢,如今省了功夫了,多謝娘娘解惑。”

太子妃看著她對著她也毫無芥蒂的神色,忽然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隔了會兒才擠出笑容來:“今年正月後,我有個侄女進宮來住了幾日,你也是見過的,你看著……如何?”

程婉蘊心想,終究還是來了。

她之前聽過唐側福晉有關太子妃侄女的八卦之後,就想過太子妃會不會為了這事兒來找她,但直到大選都開始幾日了,正殿也沒有動靜,她又覺著太子妃可能罷休了。

今日聽說她突然過來,而今日下午正好就是閱選正白旗,她心裡就有個預感。

怎麼說呢,程婉蘊憤怒吧,也不大憤怒,慌亂吧,也不慌亂,因為太子爺早就跟她挑明瞭態度了,她心裡是有底的。

因此,她沒有接這個話,而是指著地上那水仙輕聲道:“娘娘,你看這水仙,它受不得夏日的酷暑,只能在冬日裡開花,花有花時,若放在涼房裡,硬是催生出來或許也能成活,但不合時宜終究不能長久,你說是不是?”

太子妃一怔,她都已經想好了,若是程佳氏用太子爺來壓她,她便也用嫡母的身份壓回去,結果程佳氏卻在說花。

她只是平靜的、溫和地告訴她,花有花時,人分各類,不合時宜就是不合時宜。

“娘娘,妾身這幾個孩子都養得頑劣,因為妾身從未想過讓他們日後要掙多大的功業、得多大的爵位,或是擔起什麼重任,身為一個母親,我只期望他們平平安安、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平庸一點、笨一點也不要緊,最緊要的是,他們為自己活著,而不是為了旁人或是為了妾身的期望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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