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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首先回過神來的姜慎急急問道:“玉兒,今日在殿試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姜玉竹平復心緒,將恆王在集英殿上起兵謀反之事娓娓道來,又提到自己趕鴨子上架救下皇上的性命,後來被皇上欽賜為此次殿試的狀元郎,任職太子少傅。
“什麼,你要去給那個殺神當少傅?”
殷氏得知女兒成了太子少傅,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急火攻心,雙眼一翻,急得昏了過去。
整個姜家頓時亂作一團,兄妹二人忙將母親攙扶上榻,姜老爺速去請來大夫。
待一碗醒神湯灌下肚,殷氏才悠悠甦醒過來,她睜開雙眼,便抱著姜玉竹放聲痛哭:
“我苦命的玉兒啊,你自打出生後就被那個煞星禍害,這麼些年過去了,為何還是躲不過去呢...”
姜慎見夫人醒後口出大逆之言,嚇得頭皮都麻了,急忙打斷她的話:“夫人慎言吶,太子身世不得在私下議論,若是被皇城司的人聽到....
“那便把我抓起來,剪了我的舌頭罷,玉兒真要是去給那個煞星當差,還有活路嗎?我這個當孃的還不如先下地府,好去求閻王爺拿我的命去換玉兒的命...”
姜玉竹皺起黛眉:“娘,你莫要胡說,當年天顯異象又不是太子的過錯,他若是煞星,那...我也是煞星。”
殷氏聞言,頓時止住哭聲,她挺直了腰板,瞪圓杏眼道:
“呸呸,玉兒才不是煞星,你呱呱墜地時,恰逢天狗吐出太陽,乃是福星之兆,怎能和招來天狗的太子相比!”
“只一盞茶的功夫,又有何差別呢?再說...自從我出生後,仕途正盛的父親被上峰貶去漳州,這些年剛有起色,父親好不易得機會調回京城,又因我一時爭強好勝與他人對賭,讓整個姜家陷入危難之中...我..我就是姜家的煞星...”
姜玉竹越說聲音越低沉,少女精緻的眉眼浮上一抹哀愁。
“你是爹孃的好女兒。”
姜慎抬手撫摸女兒青絲,語重心長道:“玉兒,你博覽群書,應聽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典故。世間福禍本就相依,你只知父親貶官去了漳州,卻不知當年與我同朝為官的那些同僚,十有八九都因“天狗之亂”抄家滅門。後來,你母親在漳州的水粉生意蒸蒸日上,咱們一家衣食無憂,健康平安,這便你給我們帶來最大的福氣。”
姜慎目露堅定之色:“明日,我會入宮懇求皇上收回聖旨,將一切都向皇上坦白,擔下罪責。”
姜玉竹聽著父親的話,鼻尖隱隱有些泛酸。
她的父母從來都是這樣,從小到大對她百依百順,呵護備至,為她遮風擋雨。
如今她長大了,是時候站在父母面前,為他們遮擋一次風雨。
“爹孃,我想好了,七日後我要去太子府赴任。”
“你瘋了嗎!”
姜慎和殷氏異口同聲道。
姜玉竹深吸了一口氣,同父母分析當前局勢:“爹,娘,皇上今日在殿試上封賞我狀元郎之位,並非是因我的才學,而是我駁斥恆王那一席話。恆王雖已伏誅,可關於太子禍國之論的呼聲在朝中從未消停過。皇上抬舉我,是想要打壓那些支援禍國論的臣子。若此時爹找到皇上認罪,承認我是女兒身,豈不是狠狠打了皇上的顏面,那姜家的結局,極可能是....全家秘斃而亡。”
姜玉竹平靜說完,見父親蹙眉不語,便知他聽進去了幾分,於是趁熱打鐵道:
“爹,其實我在回來的路上想:皇上命我擔任太子少傅一職,或許便是此次福禍相依中的福。”
姜慎面露不解:“玉兒此言何意?”
“太子這個人敏感多疑,身邊的親衛皆是從北涼追隨來的舊臣。即便皇上命我擔任太子少傅一職,依照太子的性情,只會將我丟在一角不聞不問。待風聲過去後,我再以身體抱恙為由提出請辭,想來太子不會繼續留我這種打秋風的閒人。”
姜玉竹並沒有將太子今日恐嚇她的事告知父母,給二老平添煩惱。
在聽過女兒分析利弊後,姜慎和殷氏的內心稍有動搖。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萬一太子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他會不會...”
殷氏搖了搖頭,她還是不贊成姜玉竹的做法。
“娘,您放心吧,我在漳州和京城兩間書院裡待了這麼些年,不是從未露出破綻。”
殷氏看著女兒姣好的面容,隨著一日日張開,少女獨有的媚色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開始悄然綻放,愈加明豔。
不去,全家一起赴死。
去了,則可能博得一線生機。
“明日我去水粉鋪子,讓精通妝容的陳師傅傳授你幾招易容手法,太子府與書院不同,那裡面臥虎藏龍,稍有不慎就會暴露出你的小秘密。再有,你將苓英帶在身邊,那丫腦袋機靈,還有....”
聽著殷氏絮絮叨叨的叮囑,姜玉竹唇角勾起淺笑,她像小時候一樣,將頭枕在母親雙膝上。
今日曆經諸多驚險,讓她不禁覺得:活著真好。
她要與家人一起長長久久,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
七日後,姜玉竹踏上前往太子府的馬車。
昨夜,姜墨竹趁著月色悄悄離開京城,前往江陵去打理水粉生意,姜價夫婦對外謊稱是小女兒對京城柳絮過敏,送往江陵老宅養病去了。
以前在漳州時,兄妹二人年紀小,孿生子的容貌相似到讓外人難以分辨,於是姜玉竹每日前往書院上學,而姜墨竹則隨母親外出走商遊玩,從未引起鄰里生疑。
車廂內,鎏金狻猊香爐內燃著凝神靜氣的檀香,卻仍能嗅到淡淡的雪松香,那股子清冷的木質香氣好似在悄然提醒著姜玉竹,她已經闖入男子的領域。
姜玉竹忍不住摸出一柄菱花銅鏡,對鏡整理儀容。
銅鏡倒映出“少年”般般入畫的五官,劍眉飛揚,清眸流盼,絳唇映日。
“苓英,你瞧我今日的眉毛會不會太淡了?”
苓英抿嘴一笑:“公子,您這一路上已經照過無數次了,奴婢也回過您無數次了,公子現在俊容無雙,哪怕是潘安,衛玠之流見到公子,都會覺得自慚形穢。”
聽了苓英的打趣,姜玉竹緊張的心情稍許平緩。
也是,聽父親說太子近日忙著在大理寺審問恆王餘黨,追繳憑空消失的賑災銀款,忙得腳不沾地,興許這幾日都不會出現在太子府。
思索之際,車外傳來馬伕的通報聲:“姜少傅,太子府到了。”